赤鬆真人死前,與井九有過一段簡短的對話。
其中有句話很重要。
井九說喊赤鬆真人去接曹園的人就是想他死。
這個推論有可能是正確的,有可能是錯的,但不管是哪種,既然赤鬆真人要死在他的劍下,整個戰艦的人也都會死去,那他說出來有什意義?
因為他知道有人一直與這艘黑色戰艦保持著遠程聯係,正在看著這發生的一切事情。
他殺死了赤鬆真人,殺死了整個戰艦的人,都可能無法讓那人出來,但那句話可以。
那人如果還要保持自己的道,就需要給出解釋,對井九也是對他自己。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當初赤鬆願意加入我們的事業,我沒有拒絕他的道理。”
那道平靜的聲音像鍾聲一般回蕩在漸漸破碎的戰艦:“你不應該殺他。”
以前曹園說話的聲音也像是鍾聲,隻不過有些沙啞難聽,就像一口破鍾。
兩者相較,井九還是更喜歡曹園的聲音。
“很明顯他的刀沒有放下過,不然曹園不會舉刀砍他。”
他望向戰艦斜上方某處。
戰艦受毀太過嚴重,早已無法自主調姿,所有事物都已經飛了起來,在空中到處飛舞著。
那有一根線纜,連著振動式擴音閥,那個聲音就是從那傳出來的。
他沒有問對方是李將軍還是誰,繼續說道:“而且他想殺我。”
那人說道:“你應該很清楚,我們對你不可能有殺意,不然你怎敢寫那本小說?”
井九說道:“現在看來我錯了。”
那人說道:“修道者的生命太過漫長,有時候為了尋找意義,有時候為了增強自己,總要迎接一次又一次的挑戰。”
井九說道:“你也接受過考察?”
那人說道:“所有破繭者必須經過這個過程中,才能成為蝴蝶。”
井九說道:“隻有小孩子才會說這樣的台詞。”
那人說道:“來主星吧,我們會見麵的。”
井九說道:“如果見麵……”
他的這句話沒有說完,因為通話結束了。
戰艦受毀嚴重,所有的數據通道全部失效。
那個線覽上的通話器到處亂甩著,不像是迷路的蝴蝶,更像是狂風的風箏,隨時可能會被撕碎。
井九飛出戰艦外幾百公,轉身望去。
黑色的戰艦正在慢慢解體,變成數千萬塊碎片,看著就像是往四麵八方緩慢飛去的暴雨。
在更遠處的太空,另一艘黑色戰艦正在進入扭率空洞,大半艦身仿佛消失在虛空,隻有尾部留在外麵,四周閃耀著深藍色的光線,畫麵很是神奇。
他轉身向烈陽號飛去。
數千枚核彈還在持續爆炸,有的已經煙消光散,有的還在迸發著強烈的光與熱。
憑借著太空沒有消散的仙氣,他沒有費力便飛回到數十萬公之外。
看著那艘曾經參與過對自己暗殺的戰艦,不知怎的,他竟然生出了一些親切的感覺。
烈陽號的名字與烈陽峽一樣,所以對他來說很吉利?
不,應該還是因為戰艦上有親近的人吧。
……
……
“解除警報。”
“全艦人員注意,戰艦待命狀態維持中,三分鍾後再次進入數據自檢。”
烈陽號戰艦回蕩著毫無情緒的機械電子合成聲。
從艦長到參謀軍官再到最普通的機修兵,都怔了會兒才醒過神來,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各自的崗位上,開始進行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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