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順著兩人清脆的腳步聲,寺島幸帶著椎名伊織一路穿過燈光黯淡的走廊。
在位於角落處的一個隔間,幸用隨身帶著的鑰匙開了鎖,就看見麵一間直通向上的樓梯。
椎名伊織的腳步在樓梯口處站定。
寺島幸走在前麵,似乎是聽到後麵的腳步聲停下了,於是轉過頭看向椎名伊織。
“要回去嗎?”
她的聲音清冷,側顏在天台從樓梯口映落的月光照耀下,像是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輝。
語氣還著重提醒了兩句。
“詩乃還在哦。”
“你應該不想繼續夾在我們兩個之間吧?”
在聽到這句提醒之後,椎名伊織一下子像是從淡薄的朦朧醉意清醒過來,有些頭疼的捏著鼻梁,聲音被酒精澆灌,隱約有些沙啞。
“那你還總逗詩乃玩?”
“之前你那說,完全就是想讓她生氣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被從第一顆領口開始係好的白襯衫扯開,一步步往更加涼快的天台方向走過去。
寺島幸跟他並排走在樓梯上,麵上仍舊沒有表情,聲音卻似乎很是疑惑:
“不可以嗎?”
椎名伊織轉過頭看她。
像是看到了一隻喜歡玩弄獵物的母老虎。
他不說話了。
寺島幸卻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椎名伊織那微妙的目光,背著手,一步步的踩著高跟鞋在樓梯上往上走。
邁步間,裙擺搖曳。
稍長的晚禮服裙擺下,隱約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
在月光的照耀下,映出一層銀白色。
“而且,之所以會發生這種事......是伊織你的問題。”
等快走到天台的時候,她才繼續靜靜的開口:
“人生是要選擇的。”
“伊織。”
椎名伊織默默的聽著她的話,冷不丁道:
“你覺得我會選誰?”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寺島幸剛好上前一步,推開了通往天台的大門,發出一聲輕微的吱呀響。
少女聽見他的聲音轉過頭,站在頂端的台階上,居高臨下。
眼眸閃爍著光。
她沒有說話。
聲音剛一出口,椎名伊織就有點後悔了。
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腦袋的反應慢了半拍,還是因為他也想從幸口中聽到她所希冀的答案,不自覺的就問出了口。
等到沉默兩秒,寺島幸沒有說話,徑直進到天台上。
一直到椎名伊織將那扇天台的大門關上,兩人都默契的沒有再提這個問題。
總有些問題,明明大家互相心知肚明。
但一擺到明麵上,就會讓所有人都感到尷尬。
還好,寺島幸似乎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的想法,隻是默默的背著手,走進頂樓天台。
今晚的月光正好,而且是滿月,位於世田穀區的寺島酒店頂樓在東京光汙染與月光的折射下,明亮得像是白天。
從背後看過去,幸的背影窈窕得恰到好處。
大概是常年鍛煉的緣故,她的身材並不算瘦削,但光看那弧度飽滿的線條,就給人一種健康的美感。
即便是略顯寬鬆的晚禮服也遮不住背後凸顯的翹挺,與那在高跟鞋襯托下更顯修長的筆直雙腿。
平日始終被綁做高馬尾的長發也難得被放下來,披散在肩膀上。
這時椎名伊織才發現,幸的頭發原來也這長。
幾乎能一直垂落過後心。
此刻在月光的襯托下,即便隻是再尋常不過的挽鬢動作,也給她那清冷平淡的神色添上一抹別樣的柔媚感。
幸走進天台之後,則是自顧自的走到位於天台中央的一台高倍數天文望遠鏡前,稍稍彎起鬢角長發,俯身湊下去,貼在目鏡後。
椎名伊織則是徘徊在幸身旁,眺目向遠處望。
夜晚的世田穀區被燈光分成一個個明暗不一的區域,讓人能在高處一眼分辨出商業區與居民區,遠處的燈紅酒綠似乎觸手可及。
隻隔著一層天台邊緣的護欄網。
讓人自心底生出一股從這跳下去的衝動。
“伊織?”
似乎是終於發現他不在身邊,幸抬起頭找他:“過來,今天剛好能看見。”
椎名伊織被她招呼著過去,伸手牽著貼到望遠鏡的目鏡前,一人一個目鏡,耳朵輕輕摩擦著。
“伊織了解過這些星座嗎?”
幸一邊湊在目鏡前說著,一邊伸手盲調著刻度。
“沒。”
椎名伊織是真不知道。
日本的環境並沒有雜誌上吹得那厲害,至少能每個晚上都看見星星的城市是少數。
而且,他也沒有停下腳步抬頭盯著天空看的時間。
“是嗎?”
寺島幸卻像是來了興致,連聲調都跟著提高了一度:“你看中間稍微偏左一點的那個星座,十字形的那個。”
“那個星座叫天鵝座,應該比較好分辨吧?”
“哪個是?”
“最亮的!最亮的一顆星星周圍有一個十字。”
“十字......這是十字嗎?完全看不出來。”
椎名伊織懷疑自己真的喝多了。
寺島幸卻像是毫不在意的湊在目鏡前,手輕輕的控製著鏡頭偏移,對他的話毫不在意:“新手能找到天津四就不錯了。”
“不過旁邊的織女星和牛郎星應該會更明顯一點。”
“這次能看見嗎?”
“啊,看到了。”
椎名伊織也不想掃了她的興,湊在目鏡前眯起眼。
但這回倒是沒怎費工夫,隨著寺島幸將望遠鏡的鏡頭固定在一個範圍內,他一下子就看到了星空中最明亮的兩顆星。
“很好找吧?”
寺島幸的聲音帶著幾分與友人分享好物時的喜悅感,輕聲解說著:“牛郎星的學名叫河鼓二,織女星的名字倒是沒有變化,是用鵲橋的神話來命名的。”
“伊織應該有聽說過吧?”
“嗯,牛郎織女。”
椎名伊織點點頭,因為日語的‘牛郎’這個詞是引用的外來語‘Host’的音譯,所以倒是沒有變形成奇怪的意思。
“是啊,被星空阻隔,一年才能見麵一次的戀人。”
“一個淒美的神話。”
寺島幸說著,聲音忽然有些惆悵:“但是...伊織知道嗎?”
“其實牛郎星的身邊,全年都有其他兩顆略微黯淡的主星陪伴著。”
“因此這三顆星星也被並稱為河鼓三星,或是牛郎三星。”
“即便一年才能與戀人見麵一次,腳踏兩隻船的牛郎也並不會感到孤獨呢。”
“對吧,伊織?”
聽著寺島幸的話,椎名伊織越聽越感覺好像有哪開始變得不對勁。
他一邊湊在目鏡前看著,口中一邊嗯嗯啊啊的答應著,立刻轉移了話題:
“幸。”
椎名伊織忽然喚了一聲。
“嗯?”
寺島幸從目鏡前直起身子。
“謝謝你。”
伊織倒是依舊保持著在目鏡前觀看的姿勢:“雖然不知道需要付出什,但是能說動那位石川龍鬥教授保送我進入一個新型實驗室......應該很困難吧?”
寺島幸倒是很實誠,一點都不客氣:
“是啊。”
“那你打算怎謝我?”
“......”
椎名伊織聞言一愣。
不過,他在幸麵前可不敢說什‘此生無以為報,隻得以身相許’的胡話。
這女人是真的敢把他擄回家當壓寨夫婿的。
仔細思索了一下,發現麵前這位大小姐似乎什都不缺,他也根本幫不上什忙。
頓時有點無從下口了。
沉思良久,他思忖著道:“我......給你做個飯?我的手藝其實還挺好的。”
“別人吃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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