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沈如芸成績好，很有可能拿到名次，中專的老師才不會答應把這寶貴的機會給她呢。

    不等沈如芸開口，杜老師看了眼陸懷安，語重心長地道：“人生要掌握在自己手，有些事情，還是得靠自己決斷。”

    上次他也在現場的，所以知道沈如芸為了陸懷安跟校長談過條件。

    這會子，莫非也是因為陸懷安？

    沈如芸想了想，認真地道：“老師，是我要撤回的，我想去讀高中。”

    高中！？

    四周突然一片寂靜。

    原以為是因為不想讓她讀了，才讓她撤回申請，沒想到……

    杜老師也頗為意外，知道她不是想輟學後，神色緩和了許多：“怎突然想讀高中？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讀中專。”

    中專的好，大家都知道。

    包分配，進校就意味著以後生活有了著落，畢業就是幹部編製。

    旁邊聽著的老師也忍不住跟著勸：“你們縣一共才五十個名額，你如果參加考試的話，必須考到全縣前五十才能讀中專的。”

    而現在參加培訓班，她隻要拿到了名次，就算其他科目拖後腿，考到全縣一百名，中專也願意錄取她。

    ——這樣的好機會實在難得。

    陸懷安握緊沈如芸的手，聲音沉靜：“她不讀中專，她要考高中，她想讀大學。”

    “噗哧。”

    “哈哈哈。”

    有人推了周樂誠一把，嬉笑著：“大學生！”

    陸懷安回頭看到他，忍不住也笑了。

    是了，周樂誠在村有個外號，叫大學生呢。

    周樂誠臉漲得通紅，他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別人叫他的時候調侃多過正經。

    在老師再三跟沈如芸確認的時候，周樂誠被推得煩了，也衝過去：“老師，我也要撤回申請。”

    “胡鬧！”杜老師真的是很生氣了，這一個個的，鬧啥呢！

    陸懷安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道：“樂誠你也申請了中專？”

    “嗯。”周樂誠看了看他，又看向老師，鼓起勇氣：“我想真的考上大學，當個真正的大學生！讓他們知道，大學生不是什好笑的稱呼！”

    他希望，以後人家叫他大學生，是尊敬的，是尊重的，而不是嘲諷。

    杜老師一拍桌子：“你在犯什傻？你拿自己前途跟人一句玩笑話去賭？你說不想別人笑話你，但你這樣做，才是真正的被人笑話！”

    見周樂誠有些被嚇到，陸懷安笑了：“老師，讀大學其實挺好的。”

    不悅地看他一眼，杜老師臉色很難看：“是，大學是挺好的，可中專難道不好？大學再好，也得讀完高中，他們年紀都不小了，萬一讀高中讀到一半，要結婚，要生孩子，怎辦？還讀不讀？”

    簡直越想越生氣，杜老師連帶著看陸懷安都不順眼了：“不要異想天開，父母都不容易，供了這多年的書，讀到一半輟學回去，甚至幹脆沒考上，豈不是糟蹋了他們的心血？”

    讀高中的，得是家有點錢，成績又一般，考不上中專當不了幹部，就去讀個高中混日子。

    沈如芸和周樂誠都是他們班的尖子生，這樣浪費了豈不可惜。

    這一說，也挺有道理的。

    但陸懷安握著沈如芸的手，很果斷地道：“沈如芸不會輟學的，我會一直供她，考上高中就讀高中，考上大學就讀大學。”

    沈如芸自然是認真點頭，完全信任陸懷安。

    再三勸阻，都沒有用，杜老師隻得把她的申請書取出來遞給她：“希望你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