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或許還顧忌著李媽,後麵看到她還躺在床上不知死活,他們便放下心來。
李菊英急得直掉眼淚,她嚐試過斥,也試過哀求。
可是,通通沒有用。
甚至以前因著她出手闊綽,對她禮遇有加的鄰居們,也都換了臉色。
“還錢吧還錢。”
“沒錢啊,那你這樣,我們也沒辦法了……”
李菊英阻攔無效,他們便開始動手了。
銳利的目光在屋子搜尋一遍,一寸寸犁過去,哪都不放過。
“這個碗還行,哎喲,這些碗真可惜了喂……”
“我要這個櫃子,這捆布也不錯……”
“這條裙子是果果的吧,哎喲,正好跟我家小孫女兒一個歲數的……”
李菊英攔得住這個,攔不了那個。
她沒有辦法,瘋了一樣跑出去,找村長。
可是,村長過來之後,村民們都是振振有詞的:“她欠我錢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
話又繞回了原處,村長一臉無奈:“那這,確實是你欠他們錢啊……我也沒辦法。”
李菊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村長!”
她明白了,她總算是明白過來。
昨天那什還的一百塊,根本隻是個幌子。
今天鬧的這一出,也不過是個開始。
她茫然地跌坐在地,看著他們進進出出。
家逐漸變得空蕩蕩。
最後,連老母親蓋在身上的褥子,都被人薅了走。
絕戶啊。
李菊英終於無比清晰地明白,絕戶這二字,於她有多殘忍。
如果當初她聽了老錢的,領養一個兒子,跟著她姓李。
如果沒把果果養在雞窩,老錢興許還會時不時過來一下,今天這些人就不敢這囂張。
如果果果還在……
如果……
沒有如果。
李媽這一病,就再沒起來。
她的葬禮,也沒人出席。
李菊英去山上安葬她那會子功夫,回來的時候,家就住了李百根他們一大家子人。
“你,你們……”
李百根媳婦磕著瓜子,呸了她一口:“你看,你家都絕戶了,剩你這一個人,住這大宅子確實浪費了,是吧,你這破屋子,我也隻是勉強能住開,要說舒服,還是我家那房子舒服,我也不欺負你,不白要你的,跟你換,成了吧?”
“我不!”李菊英想上前爭辯,想去搶回來。
可是,哭了幾天的她腳步虛浮身體空虛,哪搶得過身強體壯的李家媳婦。
兩人打起來,李菊英根本不是對手。
最後,她被狠狠搡在了地上,手肘都磕破了好大一塊皮。
“不住?不住拉倒!”李百根媳婦啐了她一口:“住房子不舒服,那你住雞窩去啊!反正你女兒就是住雞窩的,哈哈哈哈,你女兒住雞窩,你也住雞窩,你們家全都住雞窩!哈哈哈哈哈哈……”
不少人都聽著了,悄摸摸關了門在家笑。
李菊英哭著拿鋤頭,說要把屋子給挖倒。
結果蹲在屋的李百根這下子再也坐不住了,出來就把她給踹倒了。
他這一腳沒收力,又是結結實實踹心窩子上,李菊英當場就倒在了地上,痛得臉色發白。
還是老賴頭瞧著了,把她送去的診所。
眼巴巴地望著,說會對她好的,想討她做婆娘。
李菊英那疼都沒哭,這一下子,卻真的被氣哭了。
這是老賴頭!老賴頭啊!
先前瞧她一眼,她都要呸呸呸,說晦氣的!
現在居然夠膽了,敢說要娶她了!
李菊英真的氣得夠嗆,差點一命嗚呼了。
好不容易才緩了過來,能下地之後,帶著身份證就跑了。
當然了,診所這邊的錢都沒結。
反正在這邊,她房子啊東西啊啥啥都沒了。
留在這邊也是遭罪的。
與其這樣,還不如去外邊闖闖,沒準還能有條生路。
反正,她是死活都不會嫁給老賴頭的!
當然了,李菊英是不肯認命的。
她出來之後,努力地找過老錢和果果。
有一回,都問到了以前一個養豬的老板家去了。
結果不管是誰,都說不知道老錢現在在哪。
這些年,李菊英也跟人好過,但是人家一知道她不能生了,立馬就翻臉。
後來她找了個帶了倆娃的男人,結婚不到半年,男人生了重病。
卻不是她騙人,而是人騙她。
李菊英好生照顧了他半年多的時間,結果情況越來越壞。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他們家早知道他得了病,就是想找個人來招呼他。
畢竟,後邊癱瘓在床,著實難照顧啊。
李菊英氣哭了,恨得想殺人。
眼見她真的拿刀要砍人,男人才勉強答應離婚。
可是這一番折騰下來,李菊英都是三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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