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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寶半夜醒來，發覺自己正躺在床上。

    小腹處的痛楚已經消失，看來是被自己強橫的自愈能力修複了。

    不過正因如此，他感到身體有些虛弱，像是透支了身體的力氣。

    他微微側過臉去，發現清目盲就側躺在一邊。

    她眨著一雙大眼，安靜隨和。盡管知道她看不見，還是令百寶的內心咯了一下。

    這幾天他們都像這樣睡在一起，一開始百寶還覺得有些別扭，有時也會胡思亂想，但漸漸地就習慣了。

    直到昨天沐雪非突然過來，他才又開始感到不適。

    “你還沒睡啊？”他輕聲說。

    對麵的女孩輕巧地點了下頭，然後說：“我一直在等你醒來。”

    “嗯？”百寶愣了一下。

    “你本不會受傷的，是因為她是郡主？”清目盲平靜道。

    她再次提起郡主，令百寶一下子想起白天發生的事。那一瞬間來得太突然，他還未來得及去弄清楚到底是為什，自己就受傷昏了過去。

    他仍是想不清楚沐雪非的動機和目的。昨天她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有端倪，可惜自己看不透。

    他一直看不透她，不管是百萬年前，還是當下。或是因為她太過敏感，又太會掩飾自己的內心。以至於百寶一直覺得，自己當年從未打開過她的內心。

    所以，即便那天從醉生夢回來，煙雨姬提醒他要向沐雪非敞開心扉，他還是未敢。

    卻也不是因為膽小，主要是當初在白骨森林時就坦白過，但下場不好。

    他仍是在等時機。

    現在的這一刀，令他在這忽近忽遠的距離中，又增添了一層隔閡。

    見百寶沉默，清目盲輕飄飄地換了個說法：“你喜歡郡主？”

    百寶眼神閃過一絲微亮，低下頭躲了過去。

    這下終於是回應了，聲音同樣很平靜：“沒有的事，隻是一場普通的比試，我輸了，就這樣。”

    清目盲低頭想了想，忽然坐了起來。

    這時，那隻重新精神起來的小黑貓不知從何處竄出，正好跳到她的懷。

    她撫著小貓柔順的細毛，帶著點欣喜的語氣說：“之前還以為它活不成了，沒想到它最後能挺過來。”

    “嗯，可能是它命不該絕吧。”

    百寶也隨之坐起，知道清目盲是有意在轉移話題，但他不介意和她閑聊幾句。主要是現在的他，內心也很亂。

    清目盲撫著撫著，似是不經意地說：“你之前說，我很像你認識的一個人，我想了解一下她。”

    沒想到清目會主動提及這個，令百寶有些意外。他本以為清目會不喜歡被人當成誰或誰的替代品，所以當初說了一次後，就沒再提起。

    但仔細想來，一開始確實是因為清目和那個女孩有太多相似之處，他才會願意幫她。

    “很多年前，我其實很厲害的。我有一個很好的侍衛，和一個很好的侍衛。”百寶慢慢陷入回憶。

    這段記憶曾被他封存起來，埋藏著。可能連他自己都忘記了這做的原因。而現在被自己一點點揭開，有種慢慢恢複記憶的感覺。

    “至於後麵的那一個，其實沒多少人知道，知道她的人都叫她影子。隻有我知道她的本名，她叫做淩煙。她眼睛不好，但是對周圍的一切都很敏感，很細心。”

    “她很厲害？”清目盲挑著眉頭。

    百寶輕點了下頭。

    “她很厲害。她是我挑的，那時候她小小的，蜷縮著，像隻貓。我豪不猶豫地把她抱了回去。然後把我的血喂給她，把她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百寶一邊說，一邊回憶起當初撿起淩煙的場景，跟那時在小巷盡頭見到清目的樣子差不多，隻是要更糟糕一些。

    蒼白的，滿身是血。

    甚至他驚訝地發現，她們之間的樣子也沒有差得很遠。

    “就像我那樣。”清目微笑著說，開口打斷他的沉思。

    百寶頓時露出一絲蒼白的淺笑，但隨即腦袋開始有點刺痛，那股記憶從深處繼續慢慢浮出。

    他驚出一身冷汗，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何要把這段記憶封存，原來是自己一直逃避。

    “你很像她，我這說沒有惡意，隻是突然想起了她。當初走得太急，把什都丟了，後來想想對不起了太多人。可是我沒有勇氣再去麵對他們。對她同樣如此，我真是個懦夫。”

    百寶握緊了拳頭，不隻是淩煙，還有手下的護衛，魔將女兮。這些畫麵在他腦海盤旋，揮之不去。

    當初的逃離，不僅是一場逃離，還是一場背叛。

    清目感覺到了百寶這突然奔湧而出的悲傷與愧疚，於是便很懂事地停止了問話，隻是沉默著撫著小貓。

    而在百寶的虛空眼內，帝惡的聲音正在百寶的頭顱內響起。

    “你知道你為何可以如此自在地活了百萬年？因為你忘掉了自己，把自己背叛的過去封存起來，隻要不去觸碰，就可以一直沒心沒肺地活著。”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