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正要細看之時……
有蒼涼之音,自高處朗聲喊道:“黃島主,北洋首領好像有所發現!”
此言渾厚有力,定是注入了不少的靈氣。不光是黃泉,就連熟睡的南宮燕也登時驚醒,可此時再望向後者時,她的額頭……已然沒有了任何異光。
可能,是自己看花眼了吧?黃泉自認看錯,於是乎起身三連縱躍、輕鬆上坡。一瞧,隻見那完顏阿留山正在衝他大搖大擺著手,且身姿步態頗為匆忙。
二人再遇。
黃泉道:“完顏兄台,何事如此急忙?難道是‘西門世家’有追兵圍殺而來?”
完顏阿留山道:“暫時沒有。他們全部的艦船與兵力,都去追‘火裳龍王’了!”
話音剛落,眾人遙聞東首海麵有號角擂鼓齊鳴,其勢震天。順聲一望,原來是十來艘大小快船,正自圍剿一條渾身冒著青、紅雙色火焰的長龍。
唰唰唰!
弓弩滿張,指揮官一聲令下,飛箭如麻麻細雨傾盆射!
數艘快船繞著青紅火龍來回周旋,投射鐵索長鉤限製其行動!
長龍雖孤軍奮戰,但也不落於下風。那些細箭對它而言,無異於搔靴撓癢、毫無斬獲。而它……則是龍嘯蒼穹、怒海翻騰,縱使身中七道奇毒,自也威風八麵!
隻見,它長尾一掃便折斷快艇主桅,廢了一條船。口中噴出的灼熱炎氣,燒得兩艘艦船火光衝天,水手們嘶喊著跳海逃生。霎時之間,海上的戰事已成一片狼藉。
……
完顏阿留山道:“此時他們正在纏鬥,正是我們撤退的大好時機!”
黃泉眼望海中長龍,臉上仍露猶豫之色。此時,龍木、阿生、南宮燕與錢命二僧接繼趕來。龍木勸道:“黃島主,我等知你頗重情義。可此人對你薄情,你又何必顧他生死存亡?”
貪財和尚也雙掌合十,附和言道:“阿彌陀佛,龍木施主言之有理啊……黃島主,火裳龍王他恩將仇報,已然丟了信義。對無信無義之人,咱們……就不必講什仁義道德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在勸黃泉快走。但唯獨有隻有一人,了解黃泉為何不走——這個人,正是南宮燕。
即使再愚昧的女子,在感情方麵也會非常細膩敏感,何況南宮燕並不笨。她打開始,就猜出:黃泉並不是在意那‘叛徒’的生死,而是那‘叛徒’的妹妹——阿瑤的感受。
所以,她也知道用什話……才可以讓黃泉快下決斷、不再躊躇。隻聽,南宮燕略帶心酸地問道:“黃大哥……你,可否聽燕兒我一言呢?”
“南宮姑娘,請賜教。”
“不要為了‘她’,而耽誤了大夥兒的逃生良機,好嗎?”
黃泉聞之,聯想的她……自然是遠在淵海深處的‘阿瑤’。為了一人,牽連諸族——那,自己豈不成了活活的大罪人?
他環視起周圍四方人馬:南宮世家、北洋一族、苦禪古寺、酆都一家……每個人的眸子,無不是渴望著生存、向往著與家人和朋友們再相聚?
“唉!”
黃泉閉目,仰天長舒了口氣。
片刻後,當他再正視所有人時,雙眸像是掀去了細紗,眼光毅然決然。
他道:“倘若‘火裳龍王’今日斃命幽冥海域,那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我們……我已對他仁至義盡,咱們走罷!”
“這就對啦!”
“好咧!大夥兒,快撤!”
一片歡騰聲中,眾人隨完顏阿留山上得前來接應的北洋大帆船。
那留守帆船的十餘‘北洋族人’,見來者個個麵帶春風,也都猜出取火成功,紛紛向完顏族長道喜。
完顏阿留山笑道:“大事已成,起航!”北洋水手們早已恭候多時,他們熟練地起錨、揚帆,繞開那‘海上惡戰’之地,悄悄向東南方遁航。
……
深秋,夜涼如水。
何物以禦寒?唯酒!
北洋極寒,再往北便是‘永凍之土’。所以北洋漢子好酒,也懂得釀製美酒。
此次遠航,他們雖死傷慘重,但也換得了黃泉願以‘幽冥夜火’相助。總而來說,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而‘大幸’的唯一慶祝方式:那就是酣暢豪飲!
星月融融,燭火曳曳。
此處已離‘幽冥海域’五十餘。
所有的迷霧瘴氣統統散盡,餘下的便是一望無際的粼粼海波。
北洋大帆船,那方寸五十餘丈的寬闊甲板上,眾北洋族人無論男女、不分老少,皆如在除夕之夜般載歌載舞,酒氣熏天。
一片北洋船歌聲中,完顏阿留山舉碗敬酒:“此次涉險‘取火’,多虧了諸位齊心協力,方才艱難成功。在下為表感激之情,當先幹三碗,再敬各位!”
言罷,他便抄起桌上一字排開的三大碗烈酒咕咕下肚。三碗見底,席間眾人皆不由得拍手叫好!心中……更是感念他酒量之深,竟麵不改色、容姿得體。
“恩公,我單獨敬你一碗!”
阿留山又灑滿一碗酒,端到黃泉跟前。
黃泉並不討厭喝酒,反而還有些……來者不拒的意思?
隻聽叮當一聲,兩人碗口相碰,便都一飲而盡、喝得半滴都倒不出來。
“這次,當真是要多謝黃島主、黃恩公你啊!”
“完顏兄太客氣了,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哪是小事?”完顏阿留山正色道,“如果不是你,別說取那‘幽冥夜火’了,隻怕……就連我的小命都要丟在‘冥府島’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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