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酥糯的粉唇吻上來時,黃泉曾一度想將她推開。
可南宮燕顫抖的鼻息與滾燙的熱淚,就像是一柄柄利刃割在黃泉的心窩子,叫他那對原本緊握住前者香肩的手掌,逐漸鬆弛下來。
‘若是最後一次相會,就當給燕兒留個念想吧……’
——黃泉妥協了,也配合了。
他酒勁一催,雙手便繞到了南宮燕的背心,將她牢牢摟住,驚得後者一個哆嗦。
隨後他倆深深地,將自己內心那分不清是男女之情,還是兄妹之義的情誼,統統宣泄在這長久的一吻之中。
就在兩人於月光下纏綿之際……
——她來了。
——‘芝瑤’來了。
“你們……在做什?”
一聽是芝瑤那嬌柔的聲音,兩人如觸了電般分開,雙眼閃躲。
黃泉更是腦袋一片空白,他全然沒料到:芝瑤竟會記得‘北冥凜’的‘百天忌日’,特意從‘深海龍宮’奔波趕到‘太周之島’,來吊念自己的摯友——北冥凜。
芝瑤本就稍顯憔悴的臉頰上,霎時慘白。
她撒下手中提著的海蟲燈、龍涎香、珍珠白貝紙等龍族特產的珍貴祭品,帶著僵硬莫名的微笑,從廊外步入廳堂席間。在順手端起了一盞斟滿美酒的高腳杯後,緩緩走到露台上。
清風颯颯,撫開芝瑤那亮澤的秀發。
露出她那尚未康複、稍顯病殃,但卻依然動人心魄的花容玉貌。
黃泉雖然喝了不少酒,可眼睛卻沒有發花。
他能夠清晰的看到:芝瑤那兩瓣豐腴的雙眼皮底下,閃爍著痛心與淚光。
兩人四目相交。
黃泉自知百口莫辯,可仍想嚐試解釋‘我隻是同情燕兒,並且珍惜與她的兄妹之情,再有喝了些酒,所以才失了分寸……’此類雲雲。雖然這都是實話,但就連黃泉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是天方夜譚,又怎能讓‘芝瑤’相信呢?
索性,黃泉就選擇閉口不說。
一般,男人犯了錯,女人總會口口聲聲說:不聽男人的解釋。
可事實上,男人若什解釋都不作,反倒比牽強附會的解釋更讓女人窩火。
且有種女人窩火,她不會放在臉上或是爆發出來,而是選擇深深埋進心坎,永遠銘記。
芝瑤,就是這種女人。
她含淚舉起酒杯,送往玉唇,嗦囉一口就悶掉。
就像是把自己所有的痛苦與淚水,統統一飲而盡。
冷風唬唬刮過,吹醒了南宮燕。她先開口道:“芝瑤姐姐,這件事情……這件事情都是我不好,是我主動的……和黃大哥他……”
“與你無關。”
——芝瑤看也沒朝南宮燕看,隻淡淡望著黃泉,眼波冉冉道:“今天我不請自來,是我的不對。但我就是想盡點心,替‘北冥大哥’送點祭禮來,畢竟……畢竟他……”她瞳孔中黃泉的影像,開始顫動模糊。
——因為她哭了。
黃泉喊得一聲,企圖摟起芝瑤,替她拭去眼淚。
可芝瑤一把推開了他,哭中含笑道:“畢竟‘北冥大哥’父子二人,都是為了咱們淵海的存亡,付出了寶貴的生命。泉哥,替我好好祭奠他們父子倆,隻有這件事……你一定不許再騙我。”
芝瑤的言下之意,便是認定:黃泉說愛她、要娶她為妻,都是騙她的。
“阿瑤,你聽我解釋,我……”
“我不想聽!”
——芝瑤轉過身,任憑那兩道淚痕從臉頰滑落。
——滴在蒙著銀色月光的地磚上,濺起珍珠般璀璨的淚花。
她咬著發顫的玉唇,慢慢地轉身,從席間走回樓廊,一路悶頭不響地走出‘紫金宮殿’。
頭,再也沒有回過。
黃泉緊握起拳頭,渾身不住地發顫。
他心中是有多想衝下去,摟起‘芝瑤’瘋狂地親吻她?
可是,他實在沒臉用這張還沾染著其他女子唾液的嘴,去碰她的嘴。
黃泉“唉”地大歎一聲!
氣頭上來,就辣辣地給自己扇了一巴掌!
啪——
回聲極響,驚起了遠山中的三、兩隻鴻雁。
五道紅印看在眼,卻疼在南宮燕心中。
她傻勁一犯,就攀上露台,想要以死謝罪。
“燕兒,你做什?!”
黃泉一把拎住‘南宮燕’的束腰,一記翻身上簷按住了她。
見得此狀,樓外堂內的‘青衣四使’才鬆得口氣,退回隱蔽之處。
南宮燕強扭著身子,企圖掙脫控製。
黃泉喝道:“你不要犯傻,你死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南宮燕的性子撅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
她已覺得自己再沒臉見黃泉和芝瑤,哭喊著道:“是我不對,是我沒把持住自己……反正我不想活了,你就讓我以死謝罪吧!”
黃泉眉間緊鎖,罵道:“就是因為有錯,你才更不能死。”
“為什?”
“你一死,整片淵海的水都不足以洗淨我的清白!”
南宮燕一頓,心想的確:若是自己一死了之,豈不是將黃泉生生推進了大火坑?
黃泉歎道:“這件事,雖是你主動的,可我也難辭其咎。若說責任在誰?三分在你,五分在我,兩分在酒……”他凝望芝瑤喝過的那隻高腳酒杯良久,再歎道,“過些日子,等她冷靜下來,我再和她好好解釋吧。”
南宮燕眼神中的深深自責,未有絲毫退減。
她不知該說什,隻有單單地仰望眼前這個麵容蕭索的男人。
看著他的顴骨,被月光映得像冰冷的刀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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