盞燈如豆,幽幽搖曳。
十八層老大單單望著黃泉,良久默然不語。
黃泉也滿是不解地盯著他,仿佛他渾身的怨念之靈,都已化作了縷縷濃稠的疑雲。
十八層老大陡然眼珠一瞥,瞧向密不透風的艙門道:“有人來了,擇日再聊!”
話畢,他手指向上一勾,那時空裂縫就像是被繡娘的針線所縫合,是巧奪天工、看不出絲毫痕跡,整個又消失在了這三丈見方的昏暗船艙之內。
黃泉當先戴上了黑龍麵具,旋即扶正茶壺,攤掌吸去茶汁。
兩口茶的功夫過後,那楠木重門上便響起了篤篤的輕叩之聲。
這聲音,輕柔、舒緩,並不急躁。好似門外的這個人,可以等上三天三夜也不會轉去。
“哪位?”
“黃師弟,我乃鷹脈門下弟子——藍孔雀是也。”
“啊?這入更天,不知藍師姐尋我何事?”
“師姐我……我有些悄悄話,要和你當麵說,不知師弟可否願意聽。”
“,你我分屬同門,有什話都可以在白天光明正大地談,又何必急於一時?”
“這事,必當急於一時!也隻能在夜與你‘悄悄地’商談。”
墨龍淵有些莫名,總覺得事有蹊蹺,便問:“敢問,師姐與我談的是私事還是公事?”
門外頓得半晌,方才又傳來綿柔的嗓音:“這事,既是公事,又是涉及到你墨龍的私事。”
“哦?我有什私事?”
“你和你師尊、師弟的性命,是不是你的私事?”
“那自然是的……那你找我又有什公事?”
“我與你們師徒三人,合力殺了鷹神老賊,算不算公事?”
墨龍淵一聽此言,眼珠都快彈落留下來。他不禁心中百感交集:‘這女人,為何在這個節骨眼上透露反叛之意?哼……騙子,她十有八九是‘鷹神老賊’派來的細作!’
想罷,他便厲聲斥道:“藍師姐,你好大的膽子啊?我與師尊、師弟三人從未想過要背叛師門,更絕無加害師伯之意!天色已晚夜已深,你速速請回吧!”
門外又是一陣沉默。許久,她都沒有回答墨龍淵的責問,隻默自念叨:“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摩訶薩。南無佛,南無法,南無僧,南無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
墨龍淵一聽,此乃是妙琳曾誦念過《觀音咒》。
難道,這門外的藍孔雀和自己一樣,並不是真正的魔宗妖孽,而是悉心潛入魔宗的細作?
墨龍淵的手,已經扶在了門閂之上,隻消輕輕一抬就可麵見此女。可他還是在猶豫,因為自己所遇過、所施展過的‘計中計’和‘連環計’已多不勝數——這世界,本就都是套路與計謀,若不小心翼翼、處處提防,那要跌得粉身碎骨也並非是件難事。
藍孔雀誠心誠意地念得不停,好似渾然不懼被旁人弟子們發現。她好像是真心誠意地想要救墨龍淵的性命,並為得蒼生黎明殺死那魔宗的第二大魔頭——鷹神明王!
就在墨龍淵猶豫不決之際,悠長的船廊轉角,忽傳來一男一女的聲音。
男弟子道:“師妹,你說這趟‘宗比大會’,師尊能不能以下克上,戰勝那萬相王?”
女弟子道:“能啊!師尊的‘明尊轉世繈褓袈裟’已練得人寶合一,可自如地喚起‘明尊大神’之力,豈能不勝?”
男弟子嘖嘖道:“不,我看未必。猶記得上一屆‘宗比大會’,師尊輕取了狂龍這滑不溜秋的老泥鰍後,竟是被‘萬相王’的《無相禪功》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唉,那時萬相王的禪功,也就隻練到第七層……眼下,他可是練到了第九層啊!”
女弟子靜默不語,她的思想好似也被這番言辭所撼動。男弟子見狀,更是越說越大聲:“這趟,別說是‘萬相王’了,很可能連‘狂龍明王’都能戰勝我們師尊!畢竟,那‘明尊轉世繈褓袈裟’一日隻能呼喚明尊的靈魄盞茶,而《無相禪功》可是實實在在能鬥上十天十夜的蓋世神功!你說……”
“師兄!別說了!”
“怎,師尊和青天師兄他們都已離艦,前去……”
“喂,你停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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