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湖之中,巨像佝僂著身子,宛如藐視眾生的地獄火神。
它麵如惡鬼,齜牙咧嘴,兩根長矛般的獠牙斜竄而下,形同劍齒猛虎;寬闊如山的後背,背(bei)著一口棺槨般四四方方的纏枝寶匣,寶匣的細縫間正不斷地湧流出渾黑的瘴氣。
可最顯眼的,莫過於它那身耀黑的鎢鋼軀殼。其上通體翻著箭頭般的銳利倒鉤,且幾乎瞧不見任何拚接的縫隙,就像是一塊偌大的拋光黑鏡,映照著燭天的烈火與眾人驚懼的麵龐。
啷一聲,鎢鋼軀殼倏然一亮!
那是唐古德甩起了‘光之鞭’猛抽而來!
劈劈啪啪,他轉瞬間便亂舞了三四十招。那半空中的光華殘影,宛如火湖中盛放的白蓮花,淒美而純潔無暇。
可對於‘歌利亞巨像’而言,這‘白蓮花’當著隻是好看、好聞罷了。它那厚如城牆的鎢鋼甲殼,仿佛是剛從鑄煉池中吊起來的一樣,是連一絲一毫的磨損劃痕都未有留下。
“唐教士,老夫來助你!”
正當唐古德凝招間隙,那九重鐵已手提‘神山殘劍’刺向巨像的膝蓋。
神山殘劍,曾位列東玄第一刃。而他的主人,正是現今的天下第二劍客——北鬥劍聖。此劍之威,可開山斷海、毀天滅地。鎢鋼再堅硬,自然也不擋其鋒之威。
可以‘寶匣人魔’之智,怎會不未雨綢繆、做好對付當世十刃的準備?他依舊端坐於升降寶座之上,從防禦型機栝的序列中摁下了一枚鵝黃色、繪製有閃電雷紋的按鈕,道:“來電!”
他說來電,天際當真霹靂滾滾。那白光豁線如蛛網般聚集向‘歌利亞巨像’的兩枚頂角,並順由其導電的鎢鋼甲殼通往膝蓋……啪!!肉眼可見的漆黑霹靂,直擊向神山殘劍,愣是將九重鐵連人帶劍擊散,各飛出數十丈不止。
“嘰嘰嘰,九齡前輩……”
寶匣人魔手握闊聲導管,淡淡道:“我敬你為同行尊長,就再多表演個戲法給你瞧瞧吧?”
說罷,他哼哼一笑,又按下了‘雷電按鈕’側旁的一枚‘雙色按鈕’——這枚按鈕分左右雙色,一紅一藍,其上還雕刻著一塊馬蹄形的古怪圖案……
滋溜溜,滋溜!那電流繼續在‘歌利亞巨像’的體內流轉,且越轉愈快。轉眼,那原本插在烈火焦土中的‘神山殘劍’便吱咯作響,仿佛在被一隻無形的手掌挪移拽拉。
九重鐵吃力地從火坑中坐起,捂住自己那被轟穿了洞的加持罩衣道:“小賊,你、你……你快住手!若是你敢……你敢碰神山殘劍,老夫……老夫一定讓你……”
寶匣人魔搶道:“哈哈,讓我怎樣?吃不了兜著走?還是人頭落地?”
九重鐵咳嗽了兩聲,道:“老夫……老夫一定把你‘藏身靈域’揪出來,叫你醜麵現世!”
寶匣人魔稍得一頓,隨即像是瘋了般嗒嗒連按雙色按鈕,道:“來啊……來啊來啊!你有本事就從我千百個藏身靈域,把我的真身找出來啊?我今天,就要定了這柄破劍!”
嗡嗡一聲,那‘神山殘劍’便被強勁的磁力吸引,飛掠向‘歌利亞巨像’的牙縫之中。
與此同時,唐古德也凝起了耀眼的‘光之靈球’,轟向了巨像之首。
……
!!
閃耀的光球猛然炸裂,登時刺痛了山麓上所有幸存者的雙眼。
待他們再度揉眼睜開,唐古德已化身為一道光弧,來去於‘歌利亞巨像’的上下前後,不斷地與其糾纏比拚!
就在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西南半空之際。
有一雙毒龍般的惡眸,將歹念移向了月陣側旁——那人如死灰的南宮燕身上。
狂龍見她眼神空洞,額頭上的‘紫月徽記’若隱若現,心中暗想:‘這小妮子還隻發揮了‘月禪之威’的三成功力,就能一擊破了我那‘無相怪麵’……若是任由其通達此功,恐怕對我宗極為不利啊?’
想著,他負在背後的右手掌心便悄然凝起了渾厚的靈氣,欲要將這靈嬰給扼殺在搖籃之中。可就當他的眸子投出惡毒的光,喉嚨發出低沉的狩獵龍吟時……有道縱喊聲,卻蓋過了四麵的狂風烈火、直鑽入了所有人的心內。
“白無命,百年不見,你還是一副偷雞摸狗的小人心腸啊?!”
狂龍一轉凶眸,朝著東北昏暗的風雪望去。隻見狂風驟雪之中,是有三者踏劍淩空飛來——當先的,乃是換了一身素白袈裟的天誅神尼,她雙眸如炬、嫉惡如仇,左手撥著‘白玉念珠’,右手單掌合十,操縱著腳底瑩瑩發亮的‘天誅神劍’。
飛在她身後的,乃是一位眉目慈藹的垮麵老尼。她身披墨法袍,頭戴烏絲毗盧帽,看起來比要比天誅大上三十歲,可實際上……她卻是比天誅神尼還小上一百來歲的師妹——滅寂神尼。而她那柄賴以成名的‘滅寂劍’,也正被她隨心所欲地踏於足底。
這兩個人,狂龍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見過她們,雖說不上滾瓜熟透,但也知道她們劍法與靈訣的套路。可這第三個戴著帽兜,裹著絨毛披風的瘦長男子,卻是他從未見過、也是最摸不著頭腦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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