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還未痊愈的重傷身體，柳紅衣在床上艱難地挪了挪身子。

    本想朝那白雪怒吼幾句，可話到嘴邊卻怎也說不出來，這個九丫頭，向來是自己最喜愛的一個女弟子之一。

    半月門幾位主事的師姐，平常的時候都會將她們留在門中主持大小各種事物。

    唯獨這位小九白雪。

    不論去哪，自己總是會有些習慣性的把她帶在身邊，甚至半月門諸多弟子們往往私下竊竊私語。

    都說這位小九白雪，獨得師尊恩寵。

    不論走到哪也不忘了，把她給帶上。

    但是此時此刻的白雪表現，卻讓柳紅衣著實吃了一驚。

    雖說眾多半月門女弟子，死的死傷的傷，但留下來的人。團聚一心未必不可一戰。

    隻是這些弟子們早已經被嚇得草木皆兵，無心戀戰，早已失去了該有的士氣。

    而一旦士氣全無，便也再難喚起希望。

    更何況先前那些潰逃之中，這些個女弟子親眼見著自己的同門，慘遭殺戮和玷汙。

    那淒涼的場麵，如今還曆曆在目。

    每一想起來便是牽動著心口的一道傷疤一般。

    叫人如何也無法忘卻，已經隱隱然成了心中難以消除的一塊陰影。

    挪了挪動嘴唇，柳紅衣有些悔不當初，恨自己當時為何要這般衝動，殺上浮雲山山門來。

    就為了替一個已死之人報這口心頭之恨，如今卻連累的眾多半月門女弟子險些全軍覆沒在這浮雲山山頭之上。

    近半的女弟子，要在潰逃之中，被亂劍砍死，要逃的慢一些的被活活捉住，直接輪流奸汙致死。

    看著跪在地上的白雪，柳紅衣泣不成聲，喃喃自語的自責道，“都怪我啊，都怪我啊，要不是師尊，我一意孤行帶你們來這冒這一趟險，我半月門的諸多弟子們，壓根不會遭此橫禍，更不會在這個山頭之上折損近半，而眼下我竟然要靠我門下的弟子賣身為奴才能換取些許安全，他日若是為江湖同道眾人所知，我柳紅衣，還有何臉麵活在這世上？”

    跪在鄭商卿麵前的白雪，神情一黯，溫言寬慰著柳紅衣道，“師尊切莫如此說道，打小我便想盡了師尊的恩寵和厚愛，如今我半月門諸多師姐妹們在此折戟，就在剛才我等潰逃之中，甚至有不少同門師姐妹們在逃跑的過程中慘遭殺害，甚至有一些被生擒，活活的被輪流奸汙致死。此時此刻也到了，我該站出來的時候，也是我該報答師門的時候了，況且隻是寄身為奴，倒也不是上刀山下火海那般可怕。”

    扭過頭來望著那有些手足無措的鄭商卿，白雪打起精神強顏歡笑的說，“再說了，師尊您也不必擔心，鄭公子向來俠義心腸，又是個讀書人，在他手下，我斷然不會過的太辛苦。你們就把心放回肚子吧。”

    柳紅衣扭了扭頭，麻木地四處張望，由於此時眼睛已瞎，也不知那鄭商卿站在何方何處，對著空氣喃喃自語道，“鄭公子，今時今日我等半月門蒙獲此難！多謝柳公子肯仗義出手，助我等離開浮雲山，白雪這丫頭打小，我便帶在身邊，一直以來，甚是乖巧，還望鄭公子善待她，若是有些許小錯小漏，還請鄭公子看在我的薄麵上，對她多多包容。”

    鄭商卿微微有些發愣，看看身旁的陳進男，見她也並無意見，下意識的便點點頭，“柳前輩，但請放心，白雪這幫好姑娘！能遇上也是幾輩子修來的緣分，我定然不負前輩囑托，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欣慰的點了點頭，柳紅衣臉上帶著一絲絲慘笑，“好好好，既然有鄭公子這番承諾，老身我便放心多了。鄭公子大恩大德，我半月門上上下下，定然銘記在心，此生此世，絕不敢輕易忘卻！”

    ……

    頓時呼啦啦的一大片半月門女弟子齊刷刷跪在地上，朝著鄭商卿三叩九拜道，“多謝恩公肯答應護送我等離開浮雲山。大恩大德此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