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的話，宋醫生和太太其實是聽不懂的。

    隻知道顧輕舟說什氣機。

    氣機什鬼？

    “無妨，今晚喝了藥，這病就能根除。”顧輕舟繼續道。

    宋醫生和宋太太都愕然。

    宋太太的話脫口而出：“就這簡單？”

    “對症下藥嘛。藥用對了，很簡單的藥就見效。我說過了，小孩子不是病變，隻是氣機被寒邪阻礙了。”顧輕舟笑道。

    宋太太的記憶中，每次家人生病請醫生，都是一大堆的藥，遲遲好不了。

    如今這位少夫人，簡單說一劑藥就可以痊愈，她不是說笑吧？

    “多謝少夫人。”宋醫生接話。不管信不信，人家出手了，都應該感謝。

    顧輕舟頷首。

    “你們照顧他一會兒，我去開了藥方，叫人煎藥來。”顧輕舟笑道，“給你們拿回去煎也行，我怕你們家沒藥爐子，新買的藥爐也要喂養，不能拿起來就用。”

    這點體貼，倒是很有醫德。

    宋醫生點點頭：“麻煩少夫人了。”

    顧輕舟起身出去了。

    宋太太摸著兒子的頭發。

    孩子在顧輕舟針灸的作用下，好像不那疼了，昏昏欲睡。

    “唉！”宋太太低聲，聲音已經哽咽了，“阿楠千萬不能有事，否則”

    “不會的。”宋醫生安慰妻子。

    孩子說疼，也不是一兩天了。

    每次問他，他說不清楚；給他做了檢查，又沒什大問題，宋醫生也是費解，就下意識誤會孩子在玩鬧。

    直到今天早晨，小孩子突然倒地，麵如金紙，冷汗直下。

    宋醫生和太太瞎懵了，兩個人抱著孩子去了醫院。

    兒科的醫生做了各種檢查，跟宋醫生的診斷一樣：孩子沒有問題。

    “他這個情況，倒像是中邪了。”兒科的醫生也是華人。

    華人再怎學西方的科學，都改不了骨子的文化沉澱。

    醫生這話，把宋一兩口子嚇得夠嗆。

    上前去問孩子，他到底哪疼，小孩子卻說不清楚，隻知道是整個肚子都疼。反而，再三檢查，還是沒有任何疾病。

    “要不，你們轉到腸胃科去瞧瞧？”兒科這邊無能為力。

    宋醫生抱著孩子，轉了腸胃科。

    一係列的檢查，時間就到了下午四點，還是一樣的結論。

    醫生看不出小孩子哪病變。

    宋太太當時就哭了：“難道真的是中邪？”

    腸胃科的醫生瞧了瞧，道：“從前我們鄉下，有人走夜路中邪了，還真是這模樣！”

    恐懼輕覆，將宋一夫妻倆淹沒。

    不，他們已經夭折了一個孩子，上蒼不會收走他們的第二個孩子的！

    宋太太不能接受，當場昏倒。

    護士們忙攙扶起宋太太。

    後來，是艾諾德醫生到腸胃科借東西，看到了宋一。

    “艾醫生！”宋一病急亂投醫，把他兒子的病情，說給了一個燒傷科的醫生聽了。

    艾醫生其實涉獵過西醫的每一科。

    聞言，他又看了各種檢查結果，才對宋一道：“器官上沒有任何疾病，我也束手無策。你們中醫說，人體除了器官血液等，還有氣和經絡。

    這兩種東西，儀器是檢測不出來的，西醫也看不明白。你們說的中邪，也許就是氣或者經絡上的問題，何不去看看中醫？”

    然後，艾醫生又說起了顧輕舟。

    “.司少夫人的醫術，很精湛！”艾醫生道。

    救子心切的宋一和宋太太，連忙把孩子抱到了何氏百草堂。

    他們還是懂人情世故的。

    若是直接把孩子抱到軍政府去，隻怕副官會把他們打出來，少夫人又不知坐鎮的大夫；可是抱到何氏百草堂，就是很正常的求診了。

    到時候，何掌櫃治不了，自然會打電話給少夫人。

    不成想，少夫人居然在何家。

    宋醫生就覺得自己的兒子有運氣。

    隻是，他也沒把握顧輕舟真的能治好自己的兒子。

    宋醫生和太太都有這樣的考慮：“到底行不行？”

    不過，不行也沒辦法了。

    直到疼暈，小孩子也說不清到底是如何痛、哪痛的。

    “和鄉下的神婆相比，中醫稍微靠譜點。況且，艾醫生和反對中醫的王起都信任她，我們就給她一點信心吧。”宋一對他太太說，其實也是說給自己聽。

    兩口子心中還在打鼓。

    這種煎熬是痛苦不堪的。

    一個小時之後，顧輕舟的藥才熬好。

    宋一又想：“熬藥真是一件費勁的事，西藥就無需這樣麻煩，增加病人痛苦的時間。”

    他不敢說什，抱起孩子，哄著他喝藥。

    藥很苦，小孩子鬧騰著不肯喝。

    最後，是藥鋪的夥計們，熟練按住了孩子，把藥硬灌了下去。

    顧輕舟對宋醫生和太太道：“你們可以帶孩子回去養病，反正離得這近，有什突發情況立馬過來就是了。”

    宋醫生點點頭。

    他還是覺得中醫診所的床單不夠衛生，怕小孩子病上添病。

    於是，他們兩口子把孩子抱回去了。

    回去之後，小孩子就睡著了。

    宋一兩口子卻毫無睡意，兩人在旁邊嘀咕。

    “真的有用嗎？”宋太太問，“萬一不行的話，我們趕緊把阿楠送回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