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王者結伴來到臨川地底的長河,刺鼻的汙穢腥氣讓兩人不由的皺起眉頭。
手握神杖的安玉樹轉身朝王幽問道:“哪來這樣濃厚的血汙煞氣,竟能將整條地下長河汙濁至此?”
“自血海冥河被龍族煉化之後,西賀世間便再無這樣腥邪的煞氣,看來天魔眾背後的恐怖,非同小可,星君可要小心了!”
望著蜿蜒幽深不見微光的地洞,王幽不無擔憂地提醒道。
“能搞出九位天魔那大的動靜,若是沒有點能耐,本君反倒有些奇怪。”
八翼微揚蕩出靈光將這血河照得透亮,安玉樹倒轉虛空神杖指著長河中翻騰不盡的怨魂屍骨,傲然道:“便讓本君先替龍洲蕩清這條血河。”
言罷,瓊華宗師高舉虛空神杖勾連九重天外虛空神殿,卻被揚起的黑白禦神大袍攔下。
“前路險阻,星君還是留些氣力,這點兒小事,王幽代勞便好。”
“寮主願意出手真是再好不過了!”
安玉樹眉頭一樣,將虛空神杖收起,輕聲笑道:“對付這種血煞怨靈,神庭殺法還真不如寮主的陰陽禦術。”
“星君過譽了。”
麵對神君誇耀,王幽依舊語氣溫柔,神態平靜,向外張開雙臂,黑白兩色的袖袍無風自鼓,如巨口般張開的袖口吐出千萬紙片。
那在飛旋飄舞的白色在風中變化,打著旋兒的長條白紙化作白蟲,撲簌簌地落入血河中。
胖乎乎的蟲兒看著人畜無害,可一落進血河便顯出凶性,張開的口器中盡是密密層層的細齒長滿整個通直內壁。
麵對活物生靈觸之即死的血煞,大白蟲渾然無懼,就像遇見什大補之物,拚命張著口器大口大口的吞噬。
拇指長短的一條蟲兒,眨眼就變成手臂粗細的胖乎乎肉條,在血河中翻滾得更歡了。
隻是變大後的白蟲兒,就沒有什憨態可掬的意思了,透過張開的口器可以看見白蟲體內空空,盡是交錯的細齒,急不可耐的蠕動著。
咕咚咕咚吞入腹中的血水還未落肚,便被細齒抽走一空,所以蟲兒不管灌下多少血水,都如最初那般饑餓。
身體越大越餓,扭動的便越厲害越餓,越餓吞噬的血水便越多,吞噬的血水越多,蟲兒身形便越大。
低頭下望,短短一會兒血河上已是密密麻麻的白色,並不斷向更遠處延綿。
王幽麵不改色再抖陰陽禦神袍,袖間甩出兩道閃著光芒的星沙,如星辰般將河道點亮。
本該直直下落的沙塵仿佛柳絮般輕盈在河上飄蕩,遲遲不肯落下。
直到發現怨靈探頭,才會撲簌簌將其蓋住。
難以超度的凶魂怨魄被這沙礫一蓋,便會化作虛無,而原本灰黃的沙礫,則會變成藍色晶石一般剔透,沉入河底。
見多識廣的瓊華星君一眼便認出,王幽拋出的乃是驚魂沙與噬血蟲,隻是這樣龐大的數量,還是讓這位神庭星君有些心驚。
世人對天南王家的印象,大多停留在合縱連橫的權謀術數,卻忽略了獨霸天南洲數千前的底蘊。
天知道那寬大的陰陽禦神袍內,藏著多少紙紮卷軸,雄霸天南的聖地,果然非同小可!
這邊的安玉樹為天南王氏的底蘊而震驚,可那頭的王幽卻隻道做了件平常不過的事,又從袖袍中取兩件事物。
一把蝶翼形狀的軍扇,半麵陽圖、半麵陰圖,有斡旋造化、顛倒陰陽之能。
一卷萬靈古卷,更是陰陽師的看家法寶,用來策禦式神、靈鬼。
看到王幽取出這兩件寶貝,安玉樹心中便已明了,雖然麵上輕描淡寫,但陰陽寮主對這血河的處理十分慎重。
‘真是找對幫手了!’
低頭看了眼不再冒著腥汙惡臭的血河,安玉樹心中暗自感歎。
對此王幽自然是不知曉的,他正全心全意控製著長河中翻滾的數萬條噬血蟲,又驚又喜。
驚得是這血河中所含血煞多的超過他的想象。
從八天魔肆虐臨川到如今才多久時間。
整個臨川平原又隻有多少人口,要將這樣規模的地下長河染汙成這樣,天魔眾究竟造就了多少殺戮。
而他們背後的人有想要通過這條血河得到些什?
難道天下除了聞人元武那個癡人,真還有想要重開血海冥河的瘋子,並且還真正在實施了?
除了關於血河成因的驚怒,剩下的自然隻有喜意。
莫看噬血蟲初時不過拇指大小,這種小蟲在上古時可有莫大威名。
那時血海未幹,冥河未散,每年五月上下都有地煞反衝天穹溢出地底,噬血蟲便會生得到處都是,這些永遠吃不飽的蟲子,能在幾地外聞到生靈體內的血氣。
雖然爬得慢,但隻要挨近了,便會張開口器,咬實便能鑽出個洞來,並越鑽越深。
尋常人被噬血蟲咬了,必須得在第一時間將肉給剜出來,不然無藥石可救。
所以上古時每到五月,便有無數人獸因為噬血蟲的暴走而喪命,而最讓人恐懼的,還是噬血蟲的特性。
這些永遠吃不飽的蟲子會將血氣集中在身體,目的便是為了積蓄血氣進化。
進化前隻有食量驚人的噬血蟲,在進化後便會成為格外凶猛的荒獸,隻是進化所需的龐大氣血,萬條蟲也沒有一條能夠積蓄足夠,更何況未進化前的噬血蟲戰力又實在可悲。
所以哪怕擁有這樣高的潛力,也沒什人願意豢養。
而王幽有這樣龐大的數量,不過是收來做些特性的研究,今日遇上血河更是恰逢其會。
但從目前的局麵看,隨著噬血蟲不斷的吞噬血煞,這位陰陽寮主很可能會得到一支凶猛的血獸大軍!
甚至,可以解開他心中那個一直存在的疑惑,就是噬血蟲再進化成嗜血獸後,若是繼續供給龐大的氣血,是否能有第三段的種族變化。
類似這種課題,即便富庶如天南王氏,也隻能通過理論求證,但今天恰好就有能夠完成實驗的條件擺在這兒,王幽又如何能夠不喜。
輕舞陰陽禦扇,血河中的噬血蟲開始瘋狂扭動向前,加快了吞噬血煞的速度,不斷往血河深處遊去。
卷軸自左臂外側落下,那閃耀奪目的白卷將河底淨魂後的湛藍金沙攝回。
不論此行最終結果如何,目前看來,琰浮城的陰陽寮主已成最大贏家。
這方肆虐數月的魔災仿佛就是為王幽特意準備的饕餮大宴,看著血河中已經變成梁柱粗細的噬血蟲,還有手中古卷厚實的魂晶,王幽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轉身朝瓊華星君歉聲道:“這次魔災,還是讓王幽來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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