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

    安冬坐在明吾安排的藝人公寓的沙發上。

    “所以，他們為了要不要和我簽約，開了三天的會？”

    “對啊。”

    她有些心虛：“不至於吧……”

    “怎就不至於了！”馬毅激動起來，口沫橫飛，“這是明吾第一次簽年輕女演員啊！第一次啊，第一次！人的一生能有多少個第一次？”

    安冬不得已，第兩千八百多遍地聽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講起她和明吾簽約的驚險史——簡單點說，明吾的12位高層中，有9人不讚成和她簽約。但最終，明吾董事長田青力排眾議，將這件事一錘定音。

    “你是沒見。”馬毅感慨，“那氣氛，跟華山論劍似的。”

    “我不明白……田董和我也就見過一麵——”

    馬毅說：“可不是這個理。要不是知道他喜歡男人，我還以為他看上你了呢。”

    ？？

    安冬說：“你等一下，田董喜歡男人？”

    “咳，這不重要。”馬毅語重心長，“重要的是接下來的工作……等我，我接個電話啊。”

    門鈴在這時響了。

    馬毅一邊往隔壁房間走，一邊示意她開門。

    安冬疑惑地打開門。

    “怎是你？”

    薑廣白反問：“不然你以為是誰？”

    她盯著他，眼神不善。

    他暗自好笑。

    這副眼睛圓睜的警惕神情，令她看起來不像人類，而像是某種美麗而警覺的獸類。

    “馬哥叫我來的，他人呢？”

    “他叫你來？來我家？”

    “對啊。”

    安冬的嘴角微不可見地抽搐了一下：“請進。”

    “我看你不想讓我進去啊。”他忍不住調侃她，“不至於吧，我就這不招人待見？你見了我就跟見了鬼似的？”

    安冬眼皮也沒抬：“不敢，您謙虛了。”

    薑廣白：“……。”

    跟她聊天能噎死人。

    “請坐。”她懨懨地招呼，“喝什茶？”

    “你拿主意。謝謝。”

    安冬端著茶杯回來，第一眼沒看見他，仔細看去——他正在陽台上饒有興致地端詳一盆花，日光正好，花枝纖細的陰影落在他身上。

    她有一瞬間的恍惚，眼前的人不像人類，而像是融入這些花影中的，某種鮮麗而危險的植物。

    這男人的皮相太迷惑人了。

    他將她的怔忪看在眼，笑一笑，不說話，眼含著流水桃花。

    安冬不爭氣地紅了臉。

    薑廣白接過茶杯，又說：“謝謝。”

    “不客氣。”她現在隻盼著馬毅快點出來。

    薑廣白說：“你好像很怕我？”

    “沒有的事。”她幹笑。

    他卻忽然正色：“安冬，後來那些報道我都看了，一個藝人的確不能決定公司的營銷方式，我第一次見你時說了很多失禮的話，我向你道歉。”

    安冬這次是真的怔住了。

    她不可思議地看了他半晌，像在研判此薑廣白是否彼薑廣白。確認無誤後，她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擺手：“嗐，沒事，你別往心去啊，我也不是不待見你，我是……怎說呢，我根本就不喜歡人……”

    薑廣白點了點頭。

    他聽懂了。

    人的確不是什好東西。

    安冬欲言又止：“我有個不太禮貌的問題……”

    “你問。”

    “你說你是雲雀的粉絲，是真的嗎？”她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

    “是真的啊，我還給她打過榜呢。”

    她勉強笑道：“那你也算得上鐵粉了。”

    “我第一次看她的戲是卓文君，她家人要抓她回去。她被幾個人挾持著，忽然回頭看司馬相如，鏡頭給了她的臉一個特寫，那一刻真的……”他感慨地說，“我都不相信世上居然有這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