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帶給人世間遲暮的溫暖。
小小的前院中,鳶兒與李素月正笑著一麵說話,一麵坐在那棵老槐樹下繡著女紅。
從布料的造型上來看應當是給小孩子穿的衣裳。
懷胎十月,眼下距離李素月生產的時間還有六七個月之久,現在就開始準備衣裳無疑有點早,但也從側麵體現出了她對未來的美好期盼。
半年前自己還是帶著一個啞巴兒子的寡婦,雖然亡夫留下了一套宅子和些許財物,但仍然需要靠給布莊做些洗衣之類的雜活才能維持生計。
那時的李素月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跟兒子竟然能過上如此美滿的日子。
吃喝不愁,還有一個靠得住的男人。
扭頭看了一眼正坐在大門口眺望著巷頭的小男孩,溫柔的目光中滿是幸福之色。
李素月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
她沒有徐青婉想方設法賺大錢的“雄心壯誌”,沒有楊柳詩一心想要體味人間愛恨情仇的矯情,沒有梁沁“為了不曾習武之人而習武”的高尚,更沒有寧玉珂深入骨髓的滅門之恨。
甚至她連陸靜瑤那種因為自己男人去逛青樓而生氣的小女人脾氣都沒有。
確實是一個再典型不過的封建社會的女人。
如此性格好與不好暫且不論,但卻使得李素月對“幸福”的閾值很低很低。
而如今的生活,便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個臨界值。
她真的很滿足了。
“......”
一片清風吹過,送來一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
坐在門口的小男孩突然站起來跑進巷子,等再次出現時便已經騎在了張三肩頭,手中還舉著一個寶劍模樣的糖人。
“回來啦。”
李素月放下手中的線布,笑著迎上去:“怎又給然兒買糖人了,他吃的多了會壞牙齒的。”
“是,以後我一定少買。”
張三很是憨厚的摸了摸後腦勺,眼神不自覺的往李素月腹部看去。
“你呀......”
李素月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不禁無奈道:“還要再等一兩個月才能看得出來呢。”
“是、是,我不急......”
“你急也沒用啊。”
“是、是......”
張三連連點頭,仿佛對麵站的不是自己老婆,而是什大人物一樣。
李素月對此早已習慣了,嘴上雖然不說,但心卻是開心的。
“好了,把然兒放下來,你快些去歇一下吧。”
“老爺晌午時出去了,如今還沒回來,晚飯怕是要再等一會兒了......”
“明日老爺可曾讓你出去辦事?若是沒有,你陪我去一趟布莊吧,我想著買些布料給你多縫幾件衣裳......”
“蜀州雖不比京城冷,但卻陰濕的很,也得多穿幾件才好......”
“......”
碎碎念的細語無比尋常,但卻是前半生都在亡命天涯的張三從未感受過的溫情。
他繼續“是是是”的應著,心中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打定主意此生一定要對眼前這對母子好。
天邊的晚霞融入這一片柔和之中,而正對小院的一扇木窗,也在這時輕輕合上了。
......
昏暗的地下密室之中陰冷潮濕,即便燃著壁火似乎也驅散不了這份寒意。
看著對麵失魂落魄的男人,魏長天不知道自己這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他最終還是滿足了王乾的最後一個願望,帶他來看了自己的妻兒最後一眼。
可這個結果......
“王鏢頭,你也看到了,他們確實過的很好。”
“時至如今你恐怕也猜到我為何要殺你了。”
“我現在替你解穴,還望你不要做些無畏的掙紮。”
“......”
說完話,魏長天也不怕王乾來個殊死一搏,伸手便替他解開了所有穴位。
氣血重新貫通,四肢恢複知覺。
不過王乾卻還是保持著方才的姿勢,好半晌過後才慢慢抬起頭來。
“謝公子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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