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華門街,柳府。
百餘禁衛軍幾乎擠滿了整個正廳,屋外則是更多。
宛如白晝的火光中,柳仲春神色如常的讀完了最後一封“證明”了柳家夥同許家謀逆的信件,低著頭久久不語。
“怎?”
這一瞬間,魏賢誌的心頭不由得湧上一股不安,不過表情卻依然冷峻。
“柳大人,時至如今你還有什話可說?”
“......”
柳仲春抬首,輕輕搖頭。
“既然罪證都已在此,老夫還能說什。”
“那你便是認罪了?”魏賢誌心中的不安之情更甚。
“認罪......”
柳仲春看著魏賢誌,半晌之後才輕歎道:“魏大人,你今夜既然是帶著禁衛軍來的,那我認不認罪還有什區別?”
“皇上已經決定了我柳家要反,那你又想讓我說些什?”
“......”
不得不說,能坐到高位之人一定都不簡單。
短短幾句話,便表明柳仲春已經想明白了一切。
柳家有沒有夥同許家謀反他最清楚,而眼下既然在這種時候發生了這種事,那便說明寧永年已經決定要犧牲柳家來換大寧內部暫時的安穩了。
他甚至已經猜到了自己,包括柳家上下幾百口人,以及追隨柳家的大小官員的下場。
“魏大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嘴角浮上一絲苦笑,柳仲春看了一眼跪在屋外的一排排柳家之人,輕聲問道:
“我柳家的下場應當是......誅九族,立斬吧?”
依大寧律,謀逆者,誅九族,立斬。
“立斬”兩字便代表了可以不經過審判,直接當場將犯人斃殺。
“柳大人,依律辦事而已。”
魏賢誌語氣依然冷靜,但眉頭卻第一次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
從他審訊過無數犯人的經驗來判斷,一個人越是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表現的越平靜,那他便越有可能不會死。
這話聽起來好像有些矛盾,而事實就是這樣。
“呼!”
右手舉起,衝身後一揮。
“倉啷啷!”
數百把長刀猛然出鞘,下一刻便架在了每一個柳家人的脖子上。
遲則生變,魏賢誌決定不再等了。
“柳大人,我知你心中已明白是怎一回事了。”
“若今夜跪在這的是我魏家之人,我相信你定不會手軟。”
“所以你也別怪我如今會這做。”
“......”
正廳之中突然一片安靜,仿佛連屋外那些聲嘶力竭的求饒哀嚎聲都在這一刻變得縹緲。
在前世的很多影視作品,不論正派反派在即將殺掉敵人時都會十分墨跡的嗶嗶半天。
當然了,正派不管說多久,敵人該死還是會死。
而反派哪怕隻是多說了一個字,劇情恐怕都會在這一個字的時間發生驚天翻轉。
觀眾大都已經習慣了這種路數,雖明白這其實完全就是編劇的鍋,但有時還會忍不住吐槽上一句“反派死於話多”。
不過大家並不知道的是——當人身處在這種時刻,表達心中所想其實是一種本能。
而至於現實中是否真的會有反轉......
“魏大人,你說的沒錯,如果換做是我,我亦不可能心軟。”
麵對魏賢誌動手前最後的“真言”,柳仲春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次柳家確實是輸了,我認。”
“那些大大小小的官,我自知保不下。”
“但我卻還想試試能否保下我柳家這上下幾百口人的命......”
數百舉火把的紅光搖曳,但總有沒有照亮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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