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內。
一聲發自肺腑的“母後”讓虞平君臉上的陰冷之色頓時僵住,眼神亦有些慌張與躲閃。
她張開嘴巴,好半晌才冷冰冰的吐出幾個字。
“我不是你母後。”
“不......”
李梧桐死死咬著嘴唇不停搖頭,下一刻突然撲到石床邊,哽咽著不停重複著同一句話。
“不、不論何時,你都是......”
“你都是......”
“......”
哭聲夾雜著近乎稱得上偏執的呼喚回蕩在牢房,這聲音撞在石牆上,又從四麵八方飄進虞平君耳中,宛如一柄柄小刀在刮剜著她冰冷的心。
“桐、桐兒......”
有些幹癟的手掌顫巍巍的抬起,似乎是想要去抹拭李梧桐臉上的淚水。
不過行至一半時這手卻又突然停在半空,猶豫了一下後轉而抵在李梧桐的肩頭,用力將後者推開了一些。
“你不必做出這幅樣子。”
“本宮是人,生不出你這個妖種。”
“你每叫我一聲母後,本宮心中便對你多一分厭惡。”
“實話告訴你,若不是本宮現在被關在這天牢之中,否則定會將你這賤種的身份傳的天下皆知!讓天下人都知道你究竟是個東西!”
“咯咯咯,此事想來就有趣,或是有機會,本宮真想親眼看看呢。”
“哦對了,聽魏長天說你昨日還曾想過尋死,可惜啊......”
俯身靠近瞪大雙眼的李梧桐耳邊,虞平君小聲笑道:
“你怎就沒死掉呢?”
“......”
火光搖晃,就在虞平君最後一句話說出口的一瞬間,牢房中的空氣便好似突然凝固了一般,令李梧桐隻感覺喘不上來氣。
厭惡、賤種、死......
一個個包含了最為惡毒含義的詞字就像是一塊塊巨石壓在她的胸口,讓她的每一次心跳都變得格外困難。
李梧桐痛苦掙紮的抬起頭,怔怔的看著對麵這個女人,但那熟悉的麵容卻第一次變得陌生。
她狼狽的跌跪在地上,下意識的向後慌張挪動,想要拉開與後者的距離。
而虞平君則是靜靜的注視著她,譏笑著再問:
“怎?現在還覺得我是你母後?”
“......”
這一次,李梧桐很久很久都沒有回答。
......
如果說要給這世間的所有感情排一個順序,那親情無疑是最為無私與純粹的一個。
這並非是說人可以為了親情舍棄一切,但毫無疑問,人們願意為親情所付出的,絕對要比其它感情來得多。
雖然這樣一種情感大多數情況下是依存血緣關係而生,不過也不意味著就沒有後天培養的可能。
最起碼對李梧桐來說,她與對麵這個女人的這份牽連在幾息之前還是存在的......隻是如今卻已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很難講虞平君剛剛說的那些究竟是真的心中所想,還是故意而為。
但她想要切斷兩人之間情感聯係的意圖卻再明顯不過。
她想要的,就是李梧桐來恨自己。
或許隻有這樣,自己心中的恨才能夠得以維持,不會被內疚和感動所淹沒。
也或許隻有這樣,才能“對得起”自己這二十年來的隱忍......
嘴角微微扯動,虞平君就這默默看著失魂落魄的李梧桐,等待著後者或絕望或憤怒的反應。
然而,她卻並沒有等來自己所預期的結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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