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清晨。

    秋風的蕭肅也抵擋不住人們的生活腳步，百姓忙忙碌碌慌慌張張也，不過也是為家庭所需的碎銀幾兩。

    天色仍舊灰暗，並未完全清明，淡淡的白霧稀疏的籠罩一層，天際發白之處，一抹光亮緩緩上升，那是日出的地方。

    落紅巷的小道走動的人不多，出門的更早的就離了家，未出門的也不過在家忙活著升起嫋嫋翠煙。

    清晨不喧鬧，雞鳴犬吠聲中反而充斥著令人心靜的祥和。

    落紅巷的巷子口，三五家生意已經開了張，張太婆摘著剛從地薅出來最新鮮的菜，依依不舍的將長過的葉子摘下來放到腳邊的竹筐。

    這個菜葉子還能吃，但是不好吃了，太老，所以賣出去的隻是嫩的。

    一對中年夫婦張羅著蒸籠，一個燒火，一個包餡，好在朱老大的肉鋪就在旁邊，他們隻需要提前一天預定就行，而朱老大也會給他們最好的肉。

    價格嘛稍微低一點，朱老大打個哈哈笑著道：“這價錢可不能往外說，不然街頭巷尾的我可不好辦。”

    燒火蒸包子的男人擺擺手，一臉嫌棄道：“都幾年了，一天不提這個嘴癢癢是吧，嘮叨的不行，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朱老大嘿嘿一笑，習慣了，不補充一句不舒服。

    不過現在想想，也是好幾年了，那時候他也剛來這擺攤，還不熟，不像現在，隨時隨地的過去掀開蒸鍋反手就撈起來倆包子揣到手上暖和暖和再暖暖胃。

    張羅了許久，天色更加明亮，巷子口走動的人也多了，見的也多了，都是熟人，這買一點，那拎一塊也是愜意的很。

    自從上次的災難發生之後，官府發下來了許多的福利和補貼，現在他們陽城的小日子過得也是越發滋潤了。

    尤其是前段時間，從郡城那邊又下來很多補貼，這短短一個月的收入，比得上往常的一年還多，有在官府有熟絡人的可靠消息傳出來，這些好像除了正常的災後救助之外還和巷子的秦大夫有關。

    來來往往的他們討論最多的也是秦大夫。

    今天盼明天，秦大夫去哪遊曆了，有可能是去郡城了，那邊是大城，比他們這小地方了繁華多了。

    有人說，秦大夫可能一去就不回來了。

    他們也覺得說的在理，金麟豈是池中物，秦大夫不是一般人，也不能和他們一起呆在一塊。

    但是心中還是有點期盼。

    萬一回來了呢？

    經過上次的災難，秦大夫在他們口中還是秦大夫，再遠一點的地方已經升級到了秦大仙，後來又知書達禮的覺得叫秦大仙不合適，因為有家仙在前。

    黃大仙，胡大仙，灰大仙

    但是這不就和秦大仙混了嗎？這怎能行。

    一件小事，城的人卻無比的認真了起來，東邊查查典籍，西邊看看話本，最終引經據典，弄出來一個秦真人。

    在他們眼中。

    神，應該是高高在上的，仙，應該是不食人間煙火的。

    可是秦宇好像那一邊都不像，走街串巷，有段時間還因為被詆毀出門帶了一個空空的藥箱，後來想開了，也就任他去，再次我行我素的旁門左道

    因此，前段時間城的大夫還被拉出來批鬥了一次，當然隻是拉名，畢竟大夫們也救了他們的命。

    可即便如此，也讓這些自視甚高的大夫羞紅了臉，知錯能改，現在一個個也是以曾經的市井大夫為標杆，走東竄西，富家院進，窮家門也走。

    真人的稱呼也就這訂下來了。

    隻不過他們落紅巷這一旮瘩的還是不習慣，沒有秦大夫順口。

    掛著大肉的推車前，朱老大手法利索的剁碎幾塊骨頭，又切了一塊肥瘦相間的肉綁在一起，提溜著晃了晃，挺趁手的，然後對著蒸包子的何老三道：“時候差不多了，我去給張老爺子家送點肉，你幫我看一會攤兒，來人了記得幫我賣，骨頭就別剁了，我那刀專門找大師做的，別給我整個豁口。”

    “曉得曉得，快滾快滾，幫你看幾次了，還吩咐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