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岱。
大黑山。
漫天風雨中,裘不得狼狽逃跑,而孟夏在後麵追擊。
但無論裘不得如何逃跑,始終無法擺脫孟夏的追殺,兩人之間的距離反而還越來越近。
關鍵時刻,裘不得大腿上的一個“正”字大放光明,裘不得的身軀陡然化為一條飛魚。
那,這漫天的風雨化為了遨遊之海,飛魚如魚得水,速度再次激增。
與此同時。
大離東海之濱,一條正在海中巡邏的魚人,麵色陡然一變。
卻見他身軀之上一個“正”字,陡然明亮了起來,一如一塊燒紅的鍛鐵,血液更恰似灼燒的岩漿。
“不!”
飛魚統領一聲悲呼,直接從浪頭摔落。
“統領?!”
幾個魚人甲士一驚,連忙躍入浪頭,搜尋統領的蹤跡。
川岱。
大黑山。
看到裘不得化為飛魚,遁入漫天風雨,孟夏頓時就明白了是怎回事。
“曾經在飛魚一族身上留下過希金烙印嗎?”
不得不說,希金一族的生命烙印真是玄奧、神奇,隻要被打上烙印,近乎一切都被剝奪。
而這也更堅定了孟夏殺死裘不得的決心!
麵對永遠還不完的債務,唯有直接殺死債主。
孟夏的身體融入風息,天地皆同力,就如同天地之間那飄落的一滴水珠,在無邊風雨吹拂下,快速向裘不得靠近。
感受到孟夏和那無邊的風雨聲,化身為一條飛魚的裘不得,猛地一甩尾巴,再次強行提速。
但是他的心頭,卻是有苦難言。
“為何會這樣?”
“夫子一脈的元武者,他同時格了風、水兩道?”
暗暗叫苦的同時,裘不得心頭也格外火熱。
同時格物風、水,何等的天資縱橫!
一旦他能徹底脫離孟夏的追擊,那他就能奪走孟夏的一切。
“賭了!”
裘不得咬牙,大腿上數個正字,同時燃燒起來。
與此同時。
大離沁陽城,家徒四壁的房屋內。
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臉上,一個正字陡然亮起。
正字如一枚心髒,以麵部為中心,快速向四麵八方輻散開來。
轉眼。
宛如火焰一般的血管,就從男子的麵部向頸部、胸口、背部爬去。
枯瘦如柴的男子痛苦的嘶吼起來!
“啊,你還要折磨我到什時候?”
男子叫做折可玉,曾經是為偏偏貴公子,劍神的後裔,天下矚目的天驕。
有富貴,有名聲,有家族,有嬌妻美妾。
直到他被裘不得種下希金烙印,一切都開始離他遠去。
“相公,相公你怎了?”
一個一身布衣麵黃肌瘦的女子,急匆匆跑了進來。
看到折可玉身上,那不斷蔓延的血管,頓時嚇了一跳。
忙伸手,點了折可玉身上數個大穴。
而後,女子則開始瘋狂將自身真元傳輸到折可玉身上。
“雲娘,你不要再管我了,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自作自受!”
被喚作雲娘的女子不理,隻是拚命的向折可玉身上傳輸真元。
被點了數個大穴的折可玉淚流滿麵!
自從身上被種下這希金烙印,他失去了一切,唯有他當初一直瞧不上眼的雲娘一直不離不棄。
患難見真情,但他真的受夠了這暗無天日的日子。
與此同時。
大瀚一位正在和妖族廝殺的將士,忽然狀態跌落,被妖族反殺。
連帶著所有的士兵,也悉數被妖魔啃噬。
羅、火羅、黎加、幽雲、大荊等國度,齊齊有人族狀態跌落,一身真元憑空消失。
血管通紅,宛如岩漿,爬遍他們的全身。
所有人齊齊怒吼,吼聲說不出的悲憤,但卻又是那般的無能為力。
恨恨恨恨恨恨!
大黑山。
裘不得身軀之上,真元暴漲,所化成的飛魚體態更是龐大。
飛魚的周身,大量的水霧彌漫,恍若一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蜃龍。
而孟夏,背部的正字烙印也恍若活了過來。
甚至以正字為中心,開始向四麵八方蔓延。
疼痛很恐怖,孟夏也不由皺眉。
那種真元被生生抽走的虛弱感,讓他都感覺前所未有的虛弱。
恍若無根浮萍,隻能隨波逐流、沉沉浮浮,心頭也無所依。
安全感也隨著實力的流逝,而一點點遠去。
孟夏大口喝著靈酒,甚至已經有了些微醺。
但是。
和消耗相比,這點回複依舊有種杯水車薪之感。
這就是希金烙印嗎?
難怪希金一族在萬族中,名聲會壞到如此程度!
這一旦被高利貸套牢,誰頂得住啊?
利滾利之下,鐵定被敲骨吸髓,榨幹最後一絲利用價值。
好狠!
更可怕的是,裘不得所擁有的希金烙印,竟然還隻是殘缺版,效率隻有原版的百分之一。
裘不得哈哈大笑,“我感受到了,你的狀態在快速跌落,喝靈酒也快沒用了吧?”
靈酒雖能快速恢複真元,但也是有副作用的。
既然是酒,那就會醉,而醉酒在大戰中,往往是大忌!
裘不得心頭火熱。
隻要他再堅持一段時間,孟夏就再無力回天。
彼時,他將獲得一個元武者奴隸!
嘩啦啦!
漫天風雨降落,打落在了孟夏的臉上、身上、心上。
狀態跌落的太快了,孟夏還是首次感受到如此虛弱。
此時。
孟夏不由回想起了項固,想到了他麵對項鬆時的無力。
那種感覺,就像是麵對一座永遠翻不過去的山。
項固過後,則是小灰,是夫子。
人族,想要跨域內景,搭建天地橋,必須煉化異族魂魄。
而後,後半生活成自己曾經討厭的樣子!
夫子為此不惜卡了五十年,生命幾乎走到盡頭。
想到了綺琴,一曲星空,見證天下萬道,但轉眼卻被抓去生孩子。
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無奈。
心有餘而力不足,永遠是人生最大的遺憾。
孟夏恍惚,恍若回到了獼猴山,回到了聽道夫子膝下的日子。
正頊:“夫子,那希金一族如此厲害,若真被種下希金烙印,又該如何掙脫?”
夫子搖頭。
“掙脫不得,因為這就是希金一族的天道,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正我意外,“那希金一族豈不是無法戰勝?”
夫子:“世上又豈有無法戰勝的種族?若希金一族真的如此無敵,我人族又怎會是天下第一強族?”
“高利貸?萬族皆有,皆上不得台麵。故此,希金一族也注定上不得台麵!”
眾人更疑惑了。
夫子:“希金烙印,九出十三歸,本質上是一種商業契約。既然是契約,前提就得雙方都同意,所以希金一族一般都選擇乘人之危。在生死麵前,你會不會選擇飲鴆止渴?”
眾人了然。
在死亡麵前,哪怕是一根稻草都會拚命抓住,更何況是希金一族的高利貸?
所以,哪怕是高利貸,本質上也是受到光明世界規則保護的。
雖上不了台麵,但依舊是在道之內。
原因無他,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正頊:“那若是強買強賣呢?”
夫子:“強買強賣,那就更上不得台麵,一個睿智成熟的希金族人,斷不會出此下策!”
“浩然天地,正氣長存,你們相信正義嗎?”
夫子抬頭望天,笑的意味深長。
漫天風雨中,雨水在真元的匯聚下,開始流淌為蜿蜒的河流。
一條飛魚在河流中遨遊,聲音愈發的歡暢。
孟夏借助風雨之力,牢牢綴在後麵,狀態還在持續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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