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重新衝回了拉斐爾醫院。
水木華堂衝向了手術室的時候,柳清葉正和琳達站在外麵,不知道在些什。
見到水木華堂的時候,柳清葉自然而然地迎了上去。
“堂少,怎了?”
水木華堂陰沉著臉,不看柳清葉,隻是往手術室走去。
柳清葉攔在他的麵前:“堂少,請止步。”
他不會讓他再走一步,並不是因為麵有人做手術,而是因為……
手術室其實早就沒有人了。
悠揚送進來的時候,馬上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然後,她從手術室另外的通道快速的離開。
一切都是早安排好的了。
好幾前,常格和水木雅就來找過他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柳清葉、琳達、瑜顏墨、悅菱……甚至是,今中午才剛剛知道並作出決定的悠揚。
唯獨隻有水木華堂蒙在鼓。
雅和楊瞳都擔心水木華堂會發現悠揚其實並沒有受傷。
但是常格很胸有成竹:“不會,他會被騙到。”
他的話是所有人的定心丸。
悠揚假裝自殺,進手術室之後,順勢走應急通道離開。而那邊會把雯雯送到一個地方和她匯合。母女倆隨即安排離開。
不過,這個所謂的騙局,並沒有騙到水木華堂有多久。
停電之後,雯雯被帶走之後……
他很快醒悟了過來。
他趕了回來,衝到了手術室的門前。
他要確定,確定自己是不是遭到了所有親人的背叛和欺騙。
他希望自己並沒有受騙。
他希望悠揚依然躺在手術室,希望她手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希望她虛弱地沉睡。
他不想受騙,尤其是不想被她騙……她還騙得他不夠慘嗎?
不知道什時候懷上的孩子,她一個孤苦伶仃的女人,帶著一個營養*的孩子,生活在陰暗肮髒的平民區。
水木華堂並不是真正麻木的人。
他回想起雯雯第一次坐自己車的情形……
那是他的女兒啊。
現在想到她那雙亮亮的,興奮的眸子,他就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但是悠揚不肯妥協,她什都不肯吐露,她不願意向他低頭。她是認錯,還是抵抗,他不知道……
他也承認自己帶走孩子,對於她的打擊肯定是很大的。做得過不過分?肯定是過分的。
但是如果不能痛痛快快的報複這個女人一次,他就不能繼續和她好好談話。
可是等他報複完了,他發現這個女人根本就不願意和他談。
他比他人生中見到的所有女人都柔弱,也比她們更倔強。
有好幾個夜晚,水木華堂都差點鬆口,想把女兒還給她,如果她讓他高興的話,他或許還會出把她們母女一起接到他自己的別墅居住的話。
但是每次看到悠揚那如同死灰一般的眼神,看到她咬緊的唇。
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乃至當悠揚偶爾求他讓她見見雯雯的時候,水木華堂想的隻是,必須要把她先前給予自己的憤怒還給她。
因而他從來沒有想過什就開口拒絕。
他喜歡在她絕望的眼神中尋求平衡感。
水木華堂不明白為什自己喜歡去折磨她,他不會承認這個女人牽動著自己的喜怒。
……
柳清葉擋在水木華堂的麵前,他用很官方的,很鎮定的話,告訴他,他不可以走進手術室。
所以,水木華堂已經明白了真相。
他明白自己遭到了所人的算計。
這一刻,憤怒是沒有任何理由的爆發……
假如此刻站在他麵前的人是楊瞳,他恐怕也會舉起槍,他會用槍聲向所有的人宣戰:他們憑什來管他的事?憑什來管他的孩子?來管他的女人?
他的事情,隻有自己才能夠做主。
柳清葉沒有想到水木華堂會向他舉槍。
他沒想到的是,水木華堂會舉槍而不是用刀。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他舉槍後沒有兩秒鍾,就對著他開了一槍……
當然,他更更沒有想到的是,在那零點幾秒的時間,一旁的琳達看到了這一幕,她推開了他。
槍聲響了,原本寬敞的走廊頓時變得無比狹隘。
柳清葉一個踉蹌,幾乎跌在了地上。
他回過頭去,他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琳達……
而水木華堂已經放下了槍,繼續往手術室走去。
柳清葉覺得有一種莫名的野獸的情緒在自己的血管叫囂,他突然覺得自己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也看不到任何的人像,更是感知不到任何的外界信息。
整個世界都隻剩下地上的鮮血,還有踩著鮮血往前走的水木華堂。
他開完槍,也不管有沒有擊中誰,擊中的是誰。
他的目的很簡單,隻是清除障礙,然後去達成他的目的。
他是瘋狂的……但是在他如此瘋狂的舉動之後,這個走廊瘋狂的男人變成了兩個。
這一刻,失去理智的不僅僅是被欺騙和算計衝昏了頭腦的水木華堂,還有被一地鮮血刺激到了柳清葉。
水木華堂好像聽到誰在叫他,大叫他的名字。
他本能的往後一躲,然後柳清葉已經扯住了他的衣領,那個時候,一向隻會救死扶傷的醫生,將手的手術刀變成了屠刀。
水木華堂看到眼前刀光一閃,再然後就感覺到脖子上涼涼的麻了一下。
他做夢也沒想到,人生在世三十載,曾經手起刀落,終結了無數人的惡魔,會被別人用刀割斷咽喉……
……
機場。
悠揚抱著熟睡的雯雯,緊緊地抱著她。
好久沒有見到女兒,一旦見到,就不想放手。
雯雯見到她好開心,開心得不願意睡覺。可是剛剛躲在她懷,玩了沒幾秒鍾,悠揚再看下去,雯雯已經睡熟了。
常格一直沒有開動飛機。
他靜靜地看著駕駛艙外一馬平川的機場,以及一排排亮著的指示燈。
悠揚也在看著這幅場景。
她有些癡癡地:“真美……好像上的星星一樣。”
這是她人生第一次到機場來,雯雯也是。
她做夢也想不到,第一次坐飛機,居然就是為了離別……或許是永久的離別。
常格聽她話,就淡淡笑了笑。
悠揚是個很乖的女孩,她適合一個需要安定的男人。
但是,那個男人或許並沒有意識到,他想要安定下來……
“什時候走呢,常叔叔?”悠揚問常格。常格自帶親和氣場,悠揚一開始很怕他,但一旦和他相處起來,不自覺就忘記了之前的畏懼。
這一點,是水木華堂最缺乏的。
悠揚對他又愛又怕,又因為身份地位的差距,她幾乎不敢去真正麵對他。
常格微微歎了一口氣:“這一走,就可能不再回來了。新的身份,新的環境,一切從新開始。悠揚,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悠揚沉默了兩秒,然後堅定地:“做好了。”
“你可能永遠也見不到他了。永遠……”常格又道,“或許能見到,但到時候你不是你,他也不是他了。他可能和其他女人結婚,也可能有其他的孩子。雯雯可能再也享受不到父愛。”
悠揚又沉默了片刻,她咬著牙:“可是,我也不能讓雯雯失去母愛。假如……他把我和雯雯分開,又和別的女人結婚……那雯雯要怎辦?”
常格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
他們又靜默了片刻,常格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常格一看,是水木雅打過來的。
他接了起來。
雅的聲音很焦急地在那頭響起:“不好了格先生,堂不知道怎的,和柳醫生起了衝突,打傷了琳達,又被柳醫生割了一刀。”
常格眉頭一皺:“沒出人命吧?”
“現在誰知道啊!”雅沒好氣地,“都在搶救中呢!柳清葉根本不管堂,隻知道搶救琳達。真是的,你看你們是不是要回來看一眼再做決定啊。”
常格聽到雅這樣,隻很鎮定地了一句:“讓悅菱接電話。”
雅便把電話交給了悅菱。
悅菱的聲音剛在電話那頭響起,常格就問:“不要和你媽瞎參合。華堂是不是並沒有什大礙?”
悅菱頓時結舌了。
常格就搖搖頭:“女人啊,永遠都是感性生物。好了的計劃,這容易就倒戈。難怪曆史上成功的女政客和女皇那少。”
“什啊!”悅菱不滿地叫起來,“堂真的受了很重的傷,流了好多血,差點就把氣管都割斷了,現在還在縫合傷口。”
“所以你們就心軟了?”常格反問。
悅菱卡了卡,然後口氣軟了許多:“不是的,爸爸。堂剛剛了,他願意和悠揚好好在一起,一起撫養雯雯。真的。他是認真的。”
常格就點頭:“那好,你讓他接電話。”
悅菱:“他還在手術室,我去找他,等下給你打過來。”
隔了一會兒,常格的電話果真響了起來。
他接起來。
電話那頭是水木華堂的聲音,有點啞,有點聲:“叔叔,悠揚和雯雯在哪?”
“她們在我這。”常格著,看了悠揚一眼。
悠揚抱緊了雯雯,她已經從常格的隻言片語,聽出可能發生了點什事,她緊張地樣子,像是被獵人逼到絕路的鹿。
水木華堂繼續道:“把她們母女送回來,我和她結婚。”
他這話得很聲,但是很鎮定,不是兒戲的感覺。
常格頓了一下,他回答:“我不太讚同。”
“為什?”
常格又看了悠揚一眼:“你們之間缺乏起碼的溝通,不會有美滿的婚姻。這樣的婚姻生活,除了給你們各自帶來傷痛,也會帶給孩子創傷的童年。所以要你撫養孩子,要她撫養。此生都不要再有交際了吧。”
水木華堂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
他:“把電話給悠揚,我要和她話。”
常格便放下手機,捂著問悠揚:“華堂要和你話,你嗎?”
悠揚遲疑了片刻,然而她還是伸出了手。
這是最後一次通話了,最後一次,聽到他的聲音。
這次之後,或許就是永別。
她拿過了聽筒,弱弱地了一聲“喂”。難以啟齒的招呼。
水木華堂那邊也沉默了幾秒,然後才道:“悠揚,帶雯雯回來,我們結婚。”
他這句話剛完,電話那頭就傳來了盲音。
水木華堂顧不上脖子的疼痛,對著手機不停喊著:“喂!悠揚!喂!”
她居然掛了他的電話?
常格從悠揚的手將電話拿走。
“怎樣?要不要考慮他的建議?”
悠揚的淚水已經滾滾落下,然而她在搖頭:“不……不……我不需要嫁給他……”
常格試探地問:“為什呢?”
悠揚擦拭著自己的眼淚,不住搖頭:“不……他、他並不愛我,我也不適合他……我不能給他幸福……我們、我們不適合……”
常格就歎了一口氣:“那就走吧。”
他開始發動飛機。
把元首的事務慢慢交接到常啟手中之後,他比較閑了。
而悠揚的事情還是很重要的,所以常格覺得親自來辦。
因為,隻有他親自辦的,水木華堂以後追查到這對母女的幾率才會很低。
飛機的輪子開始緩緩的轉動,朝著既定的跑道開去。
然而這時候,常格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一看,又是水木華堂打過來的。
他什都沒,徑直把手機扔給了悠揚。
悠揚看著這不斷閃爍的屏幕。
那上麵的手機號碼,曾經是她最熟悉,卻又是她最敬畏和遙遠的。
她伸出手,好幾次,要碰到屏幕,然而又縮了回來。
懷的雯雯似乎被吵到了,她動了一下,嘴嘟囔著:“爸比……爸比的電話……”
悠揚吃了一驚,她看向雯雯,雯雯睡得很迷糊,睜了睜眼,又再度閉上了眼。
手機鈴聲停了下來,然而還沒有過一秒,又再度響了起來。
悠揚嚇了一大跳,她突然抓起了手機,對著那邊道:“喂。”
水木華堂好像在什嘈雜的環境中,周圍似乎有什風聲和機器發動的聲音。而他的聲音也盡力吼道最大:“悠揚!方悠揚!下飛機!你給我下飛機!”
悠揚心驚膽戰。
這樣的堂少,這樣聲嘶力竭的堂少,她從沒見識過。
她嚇得幾乎立即要掛斷電話。
然而手忙腳亂,怎也掛不斷,水木華堂的聲音又從手機傳出來:“悠揚!悠揚你往外麵看,往你左後方看!你看看!你看看我!”
悠揚聽到這聲音,她幾乎什都沒想,就撲到窗邊,往後麵看去。
她完全沒有料到,水木華堂居然在這段時間追了過來。
他居然猜到了她在這。
他現在開著的是一輛機場專用的牽引車,在跟著飛機飆。
悠揚幾乎嚇到了,因為他好幾次想要開得離飛機近一點,但是有一次,幾乎被機翼擦到。
這是一輛飛機,悠揚不懂,她不懂這是為什。
為什他會突然要和她結婚,為什他會這樣來追她。或者他隻是來追雯雯的?
水木華堂拿著電話,還在對她喊著:“悠揚,你下來,你下來我和你結婚。你不要躲。你躲到涯海角,我能把你找到!除非你死,除非我死!否則我永遠不會放手!”
悠揚捂住了嘴,雯雯不知道什時候已經醒了,她抱著悠揚的脖子,也看著機艙外麵。揉著惺忪的睡眼:“姐姐,為什外麵有輛大車子在跟著我們跑啊。是來歡送我們的嗎?”
悠揚哭得不出話來。
常格並沒有管外麵拚命追趕的男人,和麵哭成淚人兒的女人。
他穩穩地拉著操縱杆……
飛機慢慢升空。
牽引車已經被甩下很遠了……
悠揚捂著臉,淚水填滿指縫。
她是羞愧的,她也是不舍的,但是她是無奈的。
她和水木華堂,永遠注定了,在不同的彼岸,永遠隻能遙遙相隔。
她走不進他的岸,他也到不了她的岸。
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突然間,她聽到似乎隱隱有巨大的聲響傳來,夾雜在飛機的轟鳴聲中。
悠揚幾乎立刻抱著雯雯,往下麵看去。
飛機正在斜斜地升上空。
悠揚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和地麵形成一個奇怪的角度,但這並不影響她看到下麵……
她看到了什?
她看到剛才水木華堂駕駛的那輛牽引車,不知為什,整個都翻滾了,下一秒,車子轟的一下爆炸燃燒了起來。
悠揚一下子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停!停!”她驚慌地喊著,“快停下!快停下!”
發生什了,為什他翻身了?為什車子爆炸了?他有沒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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