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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賬東西。”

    “臣有罪。”

    錦衣衛指揮使朱宸跪在朱厚熜前麵，聽著朱厚熜的謾罵，全身冒冷汗。

    這才多長時間，朱宸發現朱厚熜身上越來越有威嚴，讓人越來越畏懼。畢竟是皇帝，一句話可以決定自己的前途，和當初的興王世子完全是不一樣的。朱宸豈能不緊張。

    “楊閣老怎樣？”

    “並沒有受傷。”

    “人抓到了嗎？”

    “是。”

    “什人？”

    “被裁汰的錦衣衛百戶。據他交代，參與串聯的人不少。”

    朱厚熜在等著正德朝的老臣入京，特別是等著楊一清入京。

    以及準備提拔一些外官進京，來牽製楊廷和。朱厚熜現在的心情是矛盾的，既是需要楊廷和辦事，推行楊廷和的“新政”，去幹一些得罪人的事情。但又擔心他的權力太大，影響自己的皇位。

    但整體來說，目前朱厚熜和楊廷和是處於蜜月期的。

    朱厚熜需要楊廷和穩住朝局，楊廷和則是需要朱厚熜的支持，來實施他的“新政”。兩個人目前是各取所需，朱厚熜要用楊廷和穩住皇位，楊廷和需要朱厚熜來實現他的政治抱負。

    朱厚熜就算是要清理楊廷和，也要過了這段日子。怎也應該等自己的皇位徹底穩固，自己能夠徹底掌握朝政，才能夠清理楊廷和。

    可是朱厚熜這邊還沒有出手，竟然已經有人對楊廷和動手，還派人刺殺楊廷和。楊廷和是什人，這可是內閣首輔，這樣的重臣竟然受到了刺殺，這可不是小事情。

    “抓，所有涉及到的人都給我抓。”

    “遵命。”

    “還有，派一個錦衣衛百戶，再撥五十錦衣衛，保護楊閣老的安全。再派人對石憲臣（左都禦史石）也進行保護。他們都是朝廷柱石，絕對不允許出現任何的問題。”

    “遵旨。”

    真是無法無天。

    雖然楊廷和的改革，也就是對於冗員的清理，開始讓人感覺到肉疼。目前的內廷中貴，這些人一個個失去了往日的權勢，一個個惶惶不可終日。

    就怕哪一天朱厚熜拋棄他們。

    因此他們還來不及做太多動作，他們還要看看朱厚熜的態度。但錦衣衛這邊就不一樣了。此次清理冗員，錦衣衛這邊也是非常嚴重。清理的旗校工役超過三萬人，廢除了一大堆的貴、義子、乞升獲得的錦衣衛世襲職位2000多人。這可真是讓人無法忍受的生氣。

    普通爵位和世襲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世襲錦衣衛職位，很多都是正五品以上的錦衣衛官職。不少都是因為父輩立下功勳，或者是因為父輩受到皇帝的寵信，所以獲得的世襲職位。

    本來這種賞賜是給有功之臣的，但後來完全亂套。一個被皇帝喜歡的太監，跟皇帝哭訴自己家人情況不好。皇帝就會賞賜太監家人，最多的就是錦衣衛世襲職位。

    此次清查，楊廷和的脾氣也大。對於這些並沒有仔細研究，很多都是進行了一刀切，全給砍了。當然楊廷和並不是商鞅這樣的法家強硬派，也不是來俊臣此等酷吏，同時也沒有這樣的權力。雖然一刀切了，但還是放開了一個口子。那就是給他們留下了申訴的空間。

    有些人的世襲職位，真的是靠著父輩立下大功勞賞賜的。這些職位，楊廷和沒想過砍了。因為早年這些職位都是勳貴、外戚、宦官的，但隨著很多文人領兵打仗，這些世襲職位當中也有大量的文官後人。包括皇帝體恤一些老臣子的時候，也會給他們的後輩獎賞一個世襲錦衣衛職位。

    這個也不是全部。

    一些皇親，如那些駙馬之類的，他們的子弟很多也會擁有錦衣衛世襲職位。大明朝延續一百五十年，出來了多少駙馬家族。因為這些駙馬家族，一旦和公主成親，那家族就不能科舉出仕。甚至一些詩書傳家的家族，一旦有族人和公主成親，那些當官的都要離開官場。這就是明朝的規矩。

    不能當文官，這些駙馬家族隻能是走另外的道路。那就是錦衣衛衙門，皇帝會給這些駙馬家族大量的錦衣衛職位。甚至受到皇帝寵愛的駙馬家族，甚至能夠拿到錦衣衛實權職位。

    楊廷和並不想和這些人全都翻臉。所以一刀切的同時，也留下了申訴的通道。

    但這已經是得罪了太多人。

    畢竟堵上了多少人的富裕之路。錦衣衛這邊有多少人靠著冒領，發家致富。以及多少權貴擁有世襲錦衣衛職位，家一些不成器弟子，如果有了錦衣衛世襲職位，那也算是有了一個出路。反正這些世襲錦衣衛職位，很多都不需要去真正當差，也能夠獲得一份薪水。如果需要的時候，家運作一番，說不定還能夠撈到實權職位。但現在這些都沒了，他們豈能高興。

    正所謂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這些人立馬把矛頭指向了楊廷和。不少錦衣衛平時在家蓄養一些地痞無賴，靠著他們收斂錢財。其實說白了就是靠著錦衣衛的皮子，給這些地痞無賴當保護傘。因此一些膽大妄為的錦衣衛，就聯絡起來，雇傭這些地痞無賴準備解決楊廷和。甚至他們的背後，都有權貴的影子。

    因為他們發現，楊廷和所謂的新政完全是針對“權貴”而來。

    “朱宸，你擔任錦衣衛指揮使也已經一個月了吧？”

    “已經超過一個月了。”

    “既然如此，應該也熟悉錦衣衛的事情。錦衣衛是天子親軍，別整出這種事情。錦衣衛要好好訓練，別拉出去抄家反而讓一群地痞無賴上場。鎮撫司衙門最近事情不多，整個錦衣衛都要好好整頓一下。聽話的留下，不聽話的處理，難道這點都做不到？始終都不要忘記，錦衣衛是天子親軍，是軍隊。你也不要忘記，你是朕從興王府帶過來的，別跟朕丟臉。如果你無法整頓錦衣衛，就把位置讓出來。”

    “臣一定好好整頓錦衣衛。”

    “去吧。”

    “是。”

    朱宸默默地退出了乾清宮，出來之後忍不住擦了擦汗。

    該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