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回來了？”

    蘇慕謹翻了一個身，頭枕在男人的手臂上，眼皮也沒掀一下，就像是夢囈般問他。

    自從陸之禛公審結束到上班，就經常在悉城和帝都兩頭跑。每每回來都是三更半夜，一開始她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後來她也都形成習慣了。

    “嗯。”

    聽到男人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對，低沉的聲音似乎透著一些傷感，抬眸想看他，卻被他牢牢抱在懷，他的下頜抵在她的發頂。

    “慕慕。”

    “怎了？”她問。他情緒不對，是在帝都那邊出了什事嗎？

    男人的薄唇微抿，緩緩啟口：“慕慕，我隻跟你說過我不是陸家的孩子，卻沒跟你說過我到底是誰，對不對？”

    在這個寂靜的夜，她被他擁住，覺得他應該是有話要跟自己說，輕嗯一聲回應著他。

    “謝謝你，慕慕！”謝謝她，他沒有開口說，她選擇的是從來不問更多的是默默的陪伴。

    手環在他的腰上，她沒有說話，他的情緒不像以前，她在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我不知道你聽過陸柯沒有，我就是陸柯的兒子，爺爺為我取的名字，叫陸禛。後來到了悉城的陸家，我不願意改名，又擔心這個名字會引得有心人的注目，便在名字中間加了一個‘之’字。”

    平淡的一句話，卻在蘇慕謹心掀起了千濤萬湧。

    陸柯。

    她好像有點記憶，以前她小時候經常坐在父親的腿上，聽父親說以前的故事，而最多的就是陸柯父子的事，陸柯希國才能出眾，不可多得的人才，有勇有謀，當時父親說最敬佩的就是他的父親，其次就是他。

    偶爾還能聽到父親感歎，就是他們兩父子去世得太早，不然整個希國的發展還能再往前推進五年甚至是十年……

    至於什原因，父親沒有跟她說過，還是因為父親說太多他們的事，讓她起了好奇心，去翻的資料。後來她想父親不跟她說，應該是覺得太血腥。她依稀記得自己查到的資料好像是說陸柯父子上陣殺敵，樹的仇人太多，被他們殘忍的殺害，手段狠厲，而且還是陸家被全家滅門，無疑生還。最後一把火將當時戰功赫赫的陸家燒成了灰燼，也就是當年最出名的滅門慘案。

    但他是怎活下來的？

    “我的爺爺當年和司正華一起陪希國管理者，出生入死一起征戰。而我的爺爺當時是立功是最多的，管理者也很青睞。我奶奶死在敵人武器之下，我的父親從小也受我爺爺的熏陶，跟我爺爺一起作戰。我父母就像慕慕你的父母一樣，很恩愛，我父親雖然對外很鋒利，對敵人從來不手軟，但回到家對我母親和對我卻很溫柔，對我爺爺也很尊敬。從我記事起他們就沒有吵過一次架甚至拌過一句嘴。”

    聽著男人的訴說，蘇慕謹也能想像他的父母是多的恩愛，鐵骨柔情說的就是他的父親吧！能生下他這優秀的孩子，他的母親也一定很溫柔，也很漂亮……

    從他說起這件事，她就覺得他家人的去世肯定不像外界傳的那簡單……

    而且聽他提起司家的司正華，難道陸家的事和他有關？

    他聲音的突然暫停，令她心也跟著揪起。

    “那個時候我的家也像你的家一樣，大家都很和睦，有程澤愷……有很多一起長大的同伴，還有家人……我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這下去，但突然有一天就那戛然而止。隻因為當年我爺爺無意中發現司正華在陪管理者外出時，他跟敵人有聯係，在他走向出賣管理者那條路時，是我爺爺及時拉住了他。還有一次在作戰時，為了救他，爺爺的腿被打進了一顆子彈，條件有限沒有及時取出來，到後來子彈已經和肉長在了一起，想取也已經晚了，偶爾那條腿都會鑽心的痛。現在，司正華最讓世人記得的就是當年救了管理者，其實是我爺爺救下來的，然後讓司正華將已經昏迷的管理者帶走。中間不知道發生了什事，管理者醒來以為是司正華救的，因為這件事一直很感激司正華，而司正華沒有解釋，我爺爺也沒想過去搶功。事情就演變成了現在被人人流傳的這樣。”

    “可希國初有規模之際，司正華擔心我爺爺會把那兩件事告訴管理者，加之那個時候職位都是論功勞來安排，我爺爺的赫赫功績蓋過了他，同樣跟在管理者身邊，讓他心生不甘屈於我爺爺之下，便讓他起了殺心。”

    “我記得那一天一大早，司正華揣著一張笑臉，親自來我家邀請我爺爺，還有我父親去外麵吃飯……到了晚上，他們也沒有回來。就在我們吃晚飯的時候，外麵響起了敲門的聲音，家的人都以為是我爺爺他們回來了，沒有任何防備的開了門。結果進來的並不是我爺爺還有父親，而是一群訓練有素的入侵者……”

    “不為財，不為人，隻為命……見人就殺！”

    聽著男人的回憶，蘇慕謹也慢慢的陷入了那個令人異常恐懼和害怕的夜晚……

    他們相遇那年，他十三歲。

    那那個時候，他恐怕也就隻有十一歲左右吧！

    就要麵對這血腥，這可怕的事……

    而且……

    結合他的情況來看，估計那一天，他不僅失去了至親，失去了自己的家，還失去了童年應有的，快樂。

    她抱緊了微微有些顫抖的他，整張臉都埋進他結實的胸膛，不想他再沉浸在痛苦中，“不說了，之禛，不說了！過去的就過去了，別再想了，好嗎？”

    她知道親人離開的痛苦無法抹滅，但是今晚的他太反常了。她不想他再這下去了……

    這一點都不像平時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