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外,一身黑衣的李念香負手而立,表情澹然的看著自己布下的搖搖晃晃的四象法正。
麵的人正在蠻力破陣。
李念香也不擔心,這就隻是用來拖延一定時間的陣法罷了。
她將視線望著天空,沒多久,薛勁三人的身影才姍姍來遲的朝這邊飛來。
李念香直接升空,以驚人的速度攔在他們麵前,掃了一下三人,最後將視線停留在齊廷芝身上好一會。
這才用冰冷的語氣說道,“若再敢跨入本宮洞府範圍一步,死!”
說話的同時,李念香吐出飛劍,執劍在手,身上氣勢之盛,叫人睜不開眼。
薛勁三人臉色一變,知道闖入了不該闖的地方。
他們對天北山脈本就不熟,又見那邊光柱衝天,還以為這是哪位大修士在做法。
而李念香的出現也更加堅定的了他們的想法。
薛勁三人紛紛抱拳道,“抱歉,我們隻是在趕路,誤入貴府,這就離去。”
“滾!”李念香冷漠道。
薛勁、章訶、齊廷芝三人哪敢在這位一看就強的不行的劍修麵前多說什。
互視一眼後,紛紛抱拳繞路而行。方向自然還是朝著李念香剛才飛遠的方向。
李念香看著三人飛遠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那已經快要撐不住的陣法。
餘乾交待她的事情已經完成了。
李念香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暫時先留下來,以策萬一的情況。
餘乾不能出事,至少現在不能,她必須得保證他的生命。
半晌之後,地上的四象陣法轟然碎裂,化作星點消散。
攜衝天威勢的葉嬋怡絲毫沒有逗留,拎著餘乾就以更快的速度朝槐山方向飛去。
李念香則是不遠不近的綴在她的身後。
另一邊,章訶三人臉色凝重。
齊廷芝率先開口問道,“章先生,薛護法,這聖女到底去哪了?飛這快?”
“大概率是槐山。”章訶想了想說道。
“方才行動失敗,聖女定然是發現了什。而這邊能讓聖女牽掛的事情,唯有閉關的丁護法。
而聖女飛的方向也正是槐山的方向。”
“丁護法在槐山?”齊廷芝愣了一下。
章訶瞥了眼這位四肢發達的齊堂主,“嗯。”
“槐山在哪?”齊廷芝繼續問道。
“快到了。”章訶回了一句。
齊廷芝一臉欽佩道,“章先生果然事事皆知,佩服。”
章訶不再理會齊廷芝了,這種隻知道蠻幹的人確實沒什交流的必要,會影響到自己的智商。
都來來這邊執行這重要的任務,附近的地形都不知道那來幹嘛?
“飛慢點。不要在聖女之前趕到槐山。”薛勁澹澹了說了一句。
“嗯。”章訶點了下頭。
他自然是明白薛勁的意思,如果在聖女之前趕到槐山,如果丁護法真的在那,而且出事了,那就徹底完了。
“為什?聖女比我們速度快這多,還慢的話那不是懈怠?萬一聖女有危險,我等難辭其咎。”齊廷芝說完,反而飛的愈發的快了。
薛勁和章訶對視一眼,想了想,也都加快了速度。
以聖女的腳程來看,確實能遠遠甩開他們一大截。確實沒必要這謹慎。
如果因為自己飛的慢,導致聖女真的有危險,那就真的有罪了。
很快,三人全力飛行之下,就來到了槐山。
槐山上有棵蒼天的槐樹,非常顯眼,也非常好認,是個典型的地標。
做足功課的章訶自然不會認錯,帶著他們準準的落在槐山山頂處。
“怎沒動靜?聖女呢?”齊廷芝看著光禿禿的山頭,奇怪的問了一句。
章訶視線凝重的看著薛勁。
後者閉目感受著,很快就睜開眼睛,“暫時沒有感覺到聖女的任何信息。”
章訶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一種烏雲感縈繞在他的胸口,總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
這一切似乎有點詭異,有點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可是具體的卻又想不出來是什,隻是覺得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薛勁同樣臉色有些凝重,“我們...”
正欲說話的他直接停了下來,因為從天而降兩道人影落在他們麵前。
落地的威勢過大,揚起大片的塵土。
“你們三人為何在這?”葉嬋怡臉色冷然的看著薛勁三人。
“回聖女,我們讓徐康之和孟興鎮守原地,我們跟隨過來。聖女走的急,又沒說緣由,我們擔心。”章訶抱拳道。
葉嬋怡的視線在他們三人身上仔仔細細的來回掃了一遍,不置可否的點了下頭,最後看著餘乾。
“丁護法在哪閉關?”
“在秘密洞府。”餘乾小心的說著。
“是那個嘛?”齊廷芝指著前方的那簡陋的山洞洞口問道。
“嗯,在山洞的下方。”餘乾點著頭。
葉嬋怡回頭看去,直接飛掠過去。其他人也紛紛跟上。
山洞還是那個山洞,非常的簡陋,當時槐山真人根本就沒怎拾掇。
一進入山洞,地麵上那整齊寬闊、當時公孫嫣一掌拍開的大裂縫瞬間吸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葉嬋怡他們的臉色全都變了一下。
薛勁更是直接蹲下來看著斷麵,說道。“這是用掌力劈開的,如此深度寬度,又如此整齊,少說丹海實力的武修。
下麵還有個洞府!”
葉嬋怡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想都沒想直接跳了下去。餘乾他們也趕緊跟著跳了下去。
槐山真人的隱秘洞府可以說是毫無破綻的。
如果說是沒有那個大裂縫的話,隻有一個緊閉木門的洞府可以說是隱秘性非常的高。
上麵假洞府,下麵真洞府,是個非常完美的閉關洞府。
葉嬋怡他們跳下來的這一刻就相信了這很有可能就是丁的閉關所在。
可是現在這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就一個蒲團。
葉嬋怡的臉色已經冰冷的不像樣了,冷色道,“查!”
薛勁等人分毫不敢怠慢,分散開在這不大的洞府開始查找起來。
很快,就傳來齊廷芝的驚呼聲,他大聲道,“這不是丁護法的令牌嘛!”
葉嬋怡等人趕緊走過去。
齊廷芝將令牌遞給葉嬋怡說道,“聖女,我是在石頭縫發現的。”
葉嬋怡看著手中的令牌,確認是真的。
這種護法級別的令牌都是特製的,天下隻此一個。
令牌出現在這,那就說明丁護法肯定就在這待過。
而白蓮教的令牌又是極為重要的存在,無論發生什情況,都不會丟棄。
“所以丁護法呢?他怎把令牌掉在這了?”餘乾走上前,滿臉掛著著急擔憂之色,大聲道。
“聖女殿下,我們得趕緊找人啊!丁護法說不定現在有危險了。”
葉嬋怡他們都沉默了,種種跡象都表明,這處洞府是被高手強行破開的。
而丁的令牌又丟在這,隻能說是凶多吉少。
最後還是齊廷芝見餘乾這著急的樣子,才說道,“餘執事,丁護法怕是情況不妙了。”
“你**什意思?”餘乾頓時急了,雙眼猩紅的怒視齊廷芝。
“你**幾個意思?你**是不是希望丁護法出事?老子告訴你,你再敢亂說,我拚了這條命也要宰了你!”
看著餘乾這幾乎癲狂的模樣,齊廷芝的火爆脾氣差點沒忍住。
不過一想,對方也是出於忠心和擔憂,他也就都理解了,甚至對餘乾的這副忠義感慨。
看來,他和丁護法的感情真的很好。
“請聖女殿下下令,徹查槐山,哦不,徹查方圓百,我們一定能找到丁護法的下落的。”餘乾急促的對葉嬋怡說道。
情急之下,甚至都沒有作揖。
葉嬋怡依舊不出聲,隻是蹙著眉頭思索著。
“趕緊行動啊,你們在...”
“餘執事別急。”薛勁出聲打斷了餘乾。
“草泥馬的,事情不是發生在你們身上你們當然不急!”餘乾再次破防的說道。
“老子算是看透你們這些人了,心還有半點同僚之情?你們不找,老子自己去找,草泥馬的。”
餘乾心神俱碎的喊著。
這份關切之情由心而發,一副信仰快要崩塌的模樣,真是見者落淚。
這份演技全是感情,沒有任何技巧。
說完餘乾直接邁步欲要離去,卻被葉嬋怡反手一個手刀敲暈了。
“餘乾口出妄語,薛護法不要見怪。”葉嬋怡冷冷的說了一聲。
“自然。”薛勁抱拳道,“餘兄弟的拳拳忠義之心令人動容,屬下又如何會生氣呢。”
“徹查。”葉嬋怡繼續吩咐道,“最遲明晚,我要見到結果。”
“還有西風麓的那位神秘人,以及我來這途中被人用陣法困住一事,通通查明。”
“是。”薛勁三人抱拳應聲道。
然後薛勁問道,“聖女是什時候被困住的,被什陣法困住的?”
葉嬋怡沒有回答,拎著餘乾就飛了出去。
薛勁抬頭目送,等葉嬋怡離開後,他才出聲道,“齊堂主,去找另外兩個堂主,一起回去帶些可靠的精銳過來,立刻。
另外,先去調查聖女口中的陣法,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我們來的路上看到的那個光柱。
怪我們大意了,被賊人趁虛而入。務必讓孟興去調查陣法,看看是何陣法,何人所布。”
“是。”齊廷芝抱拳領命,衝天而起。
洞府就剩下薛勁和章訶兩人。前者問了一句,“你怎看?”
“怪。”章訶歎了口氣,“此事處處透露著蹊蹺。
別的不說,這丁護法出事,那就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我們之間有人有問題。
昨夜餘乾不小心說出槐山一事,在場的我們都有懷疑。想必聖女也是如此想的。”
“是啊。”薛勁歎息道,“有沒有可能是餘乾有問題?我現在細細回想,古怪的事情太多了。
餘乾入教開始,這一切就好像被精心安排好的。偏偏又沒有任何線索能證明他有問題。
而有的時候,恰恰是完美才能證明更有問題。
他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又如何會昨晚不小心脫口而出槐山這個關鍵點?這不符合常理。”
“所以,若真是他做的,你認為他做這件事的目的是什呢?”章訶反問一句。
“分裂我們,讓我們內部出亂。讓聖女對我們起懷疑和嫌隙。”薛勁回道。
“那他讓我們內部出亂又是為了什?”章訶繼續問道。
“幫大理寺搞垮我們白蓮教在這邊的根基。”薛勁說道。
“若是如此,今天我們五人加上聖女都在這,可以說是核心人物都在。若他真抱著不軌之心。
何須繞丁護法這大的圈子來讓我們生嫌隙?直接喊大理寺的人來將我們一舉拿下不就可以了?
如果隻有我們五人來了,大理寺不想打草驚蛇能理解。但是聖女也在,這就說不過去了。
聖女的重要性,遠遠高於我們在這邊的據點。”
薛勁沉默了,章訶說的一點毛病沒有。
單就這一點,以及有丁親筆的血書就足以證明餘乾的清清白白。
又想著他剛才那癲狂關切的模樣,這餘乾或許真的是一個極為忠義的人。
打死薛勁和章訶也想不到,餘乾之所以不讓大理寺的人來的原因是什。
餘乾知道,這次行動,他會被葉嬋怡死死的拎在手。
若是大理寺的人來了,他絕對第一個死。
第二個理由就是,純粹的替石三人的性命著想。他們現在還在白蓮教,貿然行動,也會害了他們的性命。
第三點就是餘乾想徹底洗脫自己在白蓮教中的嫌疑,然後徹底獲取葉嬋怡的信任。
還是那句話,多條朋友多條路。
萬一以後要是走投無路了,完全可以投奔白蓮教,吃葉嬋怡的軟飯,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萬事留一手,多給自己留幾窟。
最後嘛,洗清嫌疑之後,這不還能更好的撈好處嘛。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自從青靈劍胚一事,餘乾已經愛上了這種感覺,多撈點準沒錯。
作為土著人,薛勁他們根本就不會理解餘乾的這種純粹的為己腹黑的行為。
不理解他那種天大地大,不如老子性命重要的想法。
“你什時候,也開始相信餘乾了?”薛勁問了一句。
“不是相信,實事求是。”章訶澹澹道,“從目前看,餘乾有問題的概率,遠遠低於我們中有人有問題的概率。”
“你覺得會是誰?”薛勁問了一句。
章訶搖了搖頭,最後突然問道,“你覺得齊堂主這個人如何?”
“他來這雖然不算久,但是任務都完成的不錯。加上是林護法的心腹...把不準。”薛勁說著說著,突然搖了下頭。
方才我們路過光柱的時候,那位攔住我們的高手多看了齊堂主好一會。
“是嗎?”薛勁雙眼微眯,“我倒是沒注意。”
“我剛開始也沒有注意。”章訶說著,“時候回想,才記起來。”
“那你覺得,是齊堂主有問題?”
“不好說。”章訶說道,“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我們都有問題,包括你我。”
薛勁聳聳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說,這真的是丁閉關的所在嘛?”
章訶環顧四周,點了下頭,“大概吧,他的令牌在這,至少說明肯定在這出現過。”
“知道了,走吧,先查找這方圓百的痕跡吧。
劍胚一事本就犯了大錯,如今不僅內奸沒頭緒,丁還生死未卜,要是真的沒查到任何東西,你我怕是性命堪憂了。”薛勁最後說了一句。
章訶輕輕的點了下頭,跟著薛勁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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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乾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地板上,右側是鮮花,左側是一隻小橘貓。
他環顧四周,發現這是葉嬋怡的住處,她就站在亭子下,目視遠方,不知道在想什。
餘乾沒有第一時間爬起來,而是躺在原地思索著。
目前,他的布置算是都完成了,很成功,李念香沒有出任何差錯。漏洞倒是也沒有。
唯一的小漏洞就是槐山曾經住過誰。
相信在白蓮教的有心查探之下,不難查出,槐山以及周圍曾經是天聖真君的地盤。
更不難查出,曾經槐山真人在這開辟過洞府。
對於槐山真人和天聖真君消失一事,將是最大的疑點。
白蓮教估計也短時間內查不出是大理寺幹的。
當時餘乾和公孫嫣他們是絕密行動,大理寺的內部也沒多少人知道。
短時間查不出就夠了,再加上槐山真人他們全都消失這件事隻會讓局勢看起來更複雜。
就讓白蓮教這些人慢慢查去吧,讓他們自個抽絲剝繭,自個隔岸觀火就成,等他們發現了也為時已晚。
不過,餘乾還是打算把這個信息單獨告訴葉嬋怡。
要讓葉嬋怡徹底信任自己,自己就要對她足夠的毫無保留。
餘乾站了起來,重重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然後又捶了下自己的鼻梁,醞出些許淚珠在眼眶打轉。
又到了表演的時間。
葉嬋怡聽見動靜,轉身看著餘乾,然後挪步到他的對麵看著他。
餘乾此刻表情已然悲愴不已,眼窩子猩紅,都是淚珠。
他當著葉嬋怡的麵啪啪啪,後者眉頭微蹙,場麵火熱。
“你幹嘛?”
“都怪我!”餘乾泫然欲泣的說著,“要不是我給丁護法建議的的洞府,丁護法怎可能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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