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公孫嫣輕輕的點著頭,“我也看出來了,為人處世你比我隻強不弱,告戒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
你自己心有數就成,入了天家,以後更當謹言慎行。”
“好的,多謝部長教誨。”餘乾笑道。
“另外...”公孫嫣遲疑了一下,“另外,你擇日可以暫時離開我這,現在畢竟不方便了。”
餘乾有些憤憤道,“當駙馬是陛下的聖旨,我隻能無奈答應。但是住部長你這,我前所未有的開心,不到最後一刻,我是不會離開的。
部長你就別勸我了,我是不可能走的。”
公孫嫣滿頭黑線,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他愛住就住,反正兩人溝塹擺在這,也不怕別人誤會什。
餘乾見公孫嫣一副不想再多說什的樣子,他也不打擾對方,來到一尊水缸麵前,開始練習起飛犀指來。
這武技今天學完還沒來得及施展,他打算拿水缸試試手,增加一波熟練度。
餘乾紮著馬步,將右手的手指聚攏在一起,蜻蜓點水落在水缸的水麵上。
然後,兩根手指以一種攝人心魄的頻率在那快速攪動。
頻率帶來的效應讓水缸的水瘋狂攪動起來,往外四溢,片刻之間,水就灑的到處都是。
一邊的公孫嫣看見餘乾在那玩水,不停有水從水缸傾灑出來,對於餘乾這大人還突然玩水的小孩舉動讓她眉頭輕蹙。
阿姨忍不了這種幼稚的行為,氣呼呼的站起來走過去就要教訓餘乾。
然後她看到了這一幕。
見多識廣的阿姨哪不知道餘乾練的就是那門名為飛犀指的武技。
對這門在女修群“大名鼎鼎”的武技,她公孫嫣又如何不知道具體妙用?
教訓的話堵住在喉嚨,阿姨的心思瞬間就難以名狀,耳垂湧上些許紅潤,夾著小碎步就匆匆回屋去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餘乾絲毫沒有注意到公孫嫣的變化和離去時候的走姿。
否則他怕是要當場轉換實驗目標了。
隻見,水缸水愈發快速四下傾灑,可能是頻率之間的引發共振,又或者是飛犀指猛的連沒有意識的水缸都能征服。
水缸轟然裂開,頭的水四下散去,流的整個院子都是。
餘乾深吸一口氣,看著一地狼藉,有些目瞪口呆。
飛犀指,恐怖如斯!
這哪個姑娘頂得住啊!深田老師都頂不住的啊。
餘乾真想回頭跟阿姨炫耀的時候,隻見院子空空。
可惜了,阿姨竟然沒有看到。將院子稍稍收拾一番之後,餘乾就也進自己的屋子去。準備研究一下其它的武技。
來到床上坐定,餘乾將心思沉浸下來,他要試驗一下所謂的罡脈風劍,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牛逼。
因為靈籙的恐怖學習能力,這門在其他眼極難修行的武技在餘乾這卻非常簡單。
濃烈的氣機從丹海中湧了出來,很快就在罡脈壓縮凝練著。
餘乾有預感,他能在下一秒就直接將這些凝練出來的氣機以風劍的方式激射出去。
但是不敢在這弄,畢竟是阿姨的院子,搞壞了不太好。
他慢慢小心的將這些氣機散去,重新吸納回丹海。之後,餘乾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若是不通過武技的方式將氣機凝聚在罡脈,是不是就能以別的方式來發射?
餘乾一直認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想到做到,有方才的成功打底,倒是也不擔心什。
他小心翼翼的再次將氣機從丹海抽取出來,慢慢的注入罡脈之中。
可是口子剛打開,就猶如找到了宣泄口一樣瘋狂的湧入罡脈。
不好!
餘乾心暗叫,不知道為什,這氣機像脫韁的野馬在罡脈亂竄,全然沒有剛才那種指揮如臂的感覺。
愈來愈多的氣機湧了進去,將罡脈漲的滿滿的,一股割裂的銳利痛感從身體各種傳來。
餘乾臉上青筋暴起,臉色漲的通紅,全是痛苦,叫都叫不出來。
在腦海被衝昏之前,餘乾趕緊驅動罡脈風劍這門武技。頓時間,體外劍氣四散,將整個屋子砍的一片狼藉。
牆壁上,地板上全是裂縫。
巨大的動靜早就吸引了公孫嫣的注意,後者聞訊趕來,直接破門而入,見餘乾盤坐在床上的痛苦樣子,又看著劍氣還在屋四散。
公孫嫣眉頭緊蹙,一個瞬身到餘乾跟前,右手貼在對方的天靈蓋上。
很快,她的臉色瘋狂變化,經驗豐富的公孫嫣自然感受到了在餘乾體內罡脈之中亂竄的氣機。
這種情況比一般的走火入魔還要嚴重。
公孫嫣來不及多想,直接喝道,“守護心神,順著我的氣機牽引。”
閉眼的餘乾聽到公孫嫣的聲音,根本就沒做多想,直接按照對方的思路來。
很快,感受到公孫嫣的牽引,餘乾體內的氣機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瘋狂的湧入公孫嫣的掌心。
後者長發飄舞,滿臉凝重。
餘乾凝實後的氣機帶著非常凜冽的劍氣湧入公孫嫣的體內,饒是她實力高餘乾一品,但是體內依舊被這凜冽的劍氣攪的天翻地覆。
她的眉頭蹙的更緊,感受到愈發的痛楚。
但是她不能鬆手,因為一旦鬆手,餘乾那邊的後果將不堪設想。
時間就這一點點過去,直到餘乾體內的氣機慢慢散去,公孫嫣那滿頭飛舞的秀發才停下。
她的嘴角滲出鮮血,這是方才因為過於痛苦導致緊咬牙關,用力過重,將嘴巴都咬破不少。
公孫嫣稍稍喘著粗氣,這才慢慢緩和過來痛楚,盤坐在床上的餘乾陷入昏迷,軟趴趴的就要倒下。
公孫嫣下意識的坐在床沿,接住餘乾倒下的身軀。
就這撞了個滿懷,餘乾的身子被納入公孫嫣的懷。
她身上就簡單的穿著一件素色的睡衣,頭什都沒有。
像是螞蟻在那噬咬一般,很是酥麻。
公孫嫣遲疑了一下,鬼使神差的沒有推開餘乾,而是就這輕輕的抱著,遲疑一下,將雙手搭在餘乾的背上。
此刻的餘乾,體內氣息已然平複下來,並沒有什大礙。
眼皮還在顫動著,呼吸愈發均勻,迷迷湖湖的餘乾像是回到了最溫暖的懷抱。
公孫嫣稍稍低頭,看著對方的臉色,神色極為複雜。
她有些害怕。
從剛才心急如焚的闖進屋子,到毫不猶豫的以自身為容器來幫助餘乾宣泄氣機這種高危險的行為。
到現在很是心疼的抱著對方。
這一切一切都是在下意識的行動,完全是遵從自己的內心,半點猶豫沒有。
要知道,她剛才的宣泄行為其實是風險性極高的,一個不慎,這種紊亂至極的氣機就會帶動自身體內的氣機紊亂。
若是如此,輕則自身重傷,重則危及丹海,危及修道根基。
這種事除了至親,很少有修士願意這幫別人。而公孫嫣自己剛才卻毫不猶豫的用了這一行動。
所以,她在害怕。
漸漸的,就發現了自己對餘乾的某些情感方麵好像開始變質了。
那顆可以說是一直塵封的心髒此刻也在慢慢蘇醒。
黑夜,公孫嫣清澈的眸子看著滿地的狼藉,最後落在餘乾的臉上。右手不自覺的輕輕摸了下對方的額頭。
手臂終究還是沒有選擇鬆開,將餘乾牢牢的抱著,讓對方能最舒適的休息。
黑夜,她的表情終究還是看不太清,就隻能看見那雙清澈如琥珀的眸子在閃爍著。
眼中有星辰。
~~
清晨,餘乾有些虛弱的睜開眼睛,頭和身體都有些疼,他晃了晃腦袋,看著屋內的陽光,然後落在地上的劍氣留下的痕跡。
先是一愣,然後記憶如潮水一樣湧入腦海。
昨晚,自己好像出了大危險,是阿姨進來幫忙解決的。
然後自己就昏過去了,之後發生了什也就完全不記得了,隻記得自己昏迷前好像阿姨抱住了自己?
不可能吧?是不是幻覺,餘乾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夢境和現實混淆了。
鼻子抽了抽,似乎還能嗅到阿姨身上的體香。
無論如何,昨夜可都是多虧了公孫嫣,要不是她,自己怕是真的要狗帶了。
昨晚的那種氣機紊亂的絕望感是從不曾有過的。
都怪自己太飄了,想著有靈籙兜底,直接拿罡脈開測。要知道,武技的調用和自己毫無章法的調用氣機是兩回事。
嗎的,自己可真是煞筆。
心有餘季的餘乾心多了敬畏,多了對丹海之力的深深敬畏,這種蠢事以後可不能再做。不能再飄了。
餘乾正要起身,一張紙條從身上滑落。
打開看著,是阿姨留下的:
以後,切莫擅自將氣機調到罡脈之中,這是最風險的事情。下次就沒有這好的運氣,死記。
另,你現在身子孱弱,可以在家多休息一會,我先走了。
看著這簡簡單單的兩句話,餘乾的心髒頓時就像這朝陽一樣的暖和起來。
他現在的心是由衷的對阿姨喜歡和感動。
昨晚對方毫不猶豫的解救下身居困境的自己,這份情誼怎可能不感動啊。
餘乾決定一定要以身相許,這樣才能報答阿姨對自己的好。
想著,他就起身套上衣服。
沒打算請假,身子就是虛了一點罷了,不影響正常行動。
~~
陽光灑在大理寺,給古樸的院落披上金黃,將莊嚴的大理寺渲的些許柔和。
顧清遠站在小徑上,稍稍抬頭,眯眼看著初升的朝陽。
朝陽亦在看著他,光線落在皮膚的褶皺上,像是一尊被光陰遺忘的凋像。
這樣聖潔的景象他看了有五十年了,大理寺三個字貫穿了他的一生。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顧清遠就是純粹的為大理寺而活。他喜歡這點,所以亦是終生追求這點。
收回視線,他朝院落的深處走去。
應卯的時間點,路上的人還是很多的,所有人看到顧清遠都紛紛的恭敬問好。後者就淺淺的點著頭,以示回應。
德高望重就是他在大理寺的形象。沒有一位大理寺的人會不敬佩這樣的老人家。
直到來到英靈堂前,顧清遠才停下腳步,然後步入其中。
頭很安靜,隻有一個人,褚崢。
一身白衣的寺卿正拿著抹布擦拭那些靈牌。
顧清遠走過去,掃視了一眼靈牌,然後將視線落在褚崢身上。
“餘乾確定是九寸丹海?”顧清遠問道。
褚崢鄭重的放下靈牌,轉頭看著這位老戰友,點頭道,“是的。”
“我明白了。”顧清遠點著頭。
“你覺得餘乾怎樣?”褚崢突然問了一句。
“還湊合,有善心,但太過明哲保身,以這種年紀來說偏油滑了一些。”顧清遠回了一句,頓了一下,繼續道。
“不過,倒是很對我胃口。”
褚崢莞爾笑道,“你什時候會喜歡油滑的年輕人?”
顧清遠歎息一聲,“人老了,對很多東西的看法就改變了。他天賦絕頂之姿,入歸藏是遲早的事情。
這樣的人其實更適合大理寺。一昧的剛正不阿不一定是最好的,有時候看得清局勢,懂的變通,卻是更好。
尤其是如果能少卿或者往上的地位。這樣的性格對大理寺來講反而是最好的。
這些天和他辦桉相處下來,也算是看清個大概。他辦事很得體分寸,別的不論,這一點就已經贏過絕大多數的同齡人了。”
褚崢倒是有些詫異的看著顧清遠,後者可以說剛正不阿的一輩子,現在卻反而支持餘乾這樣的性子。
人老了,很多東西確實就能以不同的角度來看。
“昨天我特地從寺調出餘乾入寺以後的所作所為,得到的結論和你差不多。可堪大用。”褚崢輕輕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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