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燈瞎火,天上隻有一彎朦朧的月。
珍娘抓著繩梯到了船上,發現這船和尋常船不一樣,下麵一隻隻鼓囊囊的,有些像動物的皮,又看不清楚是什。
“小順,這是什船啊?”
珍娘按照明庭說的,把他遞過來的“救生衣”係好。
“皮筏子。”明庭收好繩梯,斬斷繩子,“娘,抓緊繩子,我們走了。”
江水浩蕩,一支皮筏子飄在水上,順流而下。
一開始珍娘很緊張,死死地抓著繩子。
可後來看到兒子氣定神閑,盤腿坐在船上,還拿出一小鍋熟豬肘,珍娘咽了咽口水。
豬肘子真香!饑餓能轉移人的注意力。
“娘,這是我剛才下船買的。”明庭點了一盞玻璃罩的油燈,“娘,坐近一點兒。”
“是不是花了好多錢?”
珍娘已經知道明庭把藏在雞圈的錢偷了,她非但沒覺得兒子做得不對,反倒認為很解氣。
誰叫那個老妖婆這對她的小順?
孩子都病了還不肯請大夫,非要將他們趕走,沒見過這狠心的婆婆!
“娘,窮家富路,在外麵當然是比在家花錢。”
明庭在蔥油餅上刷了醬,包裹上帶皮的肘子肉遞給珍娘,“嚐嚐,可香了。”
雖然之前珍娘吃了饅頭,可她是幹體力活的人,本來飯量就大,隻不過平時要省著吃,才沒放開肚子。
現在聞到噴香的肉,還有蔥花味濃鬱的餅子,珍娘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香啊!真是香死個人了!
她還是結婚那天吃了兩片肉,後來生兒子坐月子吃過幾個雞蛋,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每次過年割一塊肉,珍娘還沒動筷子,肉已經被洪婆分了。
洪婆總說孩子還是長身體的時候,肉得先讓他們吃。
洪小山分的肉最多,其次是洪小妹,最後是小順,珍娘頂多用湯汁拌飯。
現在猛地吃到燉得軟爛的豬肉,肥糯糯的肉皮入口即化,珍娘差點兒把舌頭吞下去。
“娘,慢點兒吃,多著呢!”
明庭很慶幸自己在空間準備了很多豬肉罐頭,開盒隻要稍微加熱一下就能食用,簡單方便。
珍娘吃了三塊餅包肉,揉著肚子感歎,終於吃飽了一回。
“娘,以後有我在,不會讓娘餓肚子。”
明庭怕珍娘吃這多撐著,拿了助消化的山楂丸讓她吃了好幾顆,不能一下子把人撐壞。
吃飽喝足躺在皮筏子上,看著朦朧的月亮,耳邊是江水潺潺聲,身邊還有兒子在絮絮叨叨地說他們未來的新生活,珍娘忽然覺得很滿足。
她吃了那多苦,養了一家白眼狼,但至少兒子聽話懂事,心疼人。
以後她和洪家一刀兩斷,她跟小順走陽關道,讓那家人過獨木橋去吧!
很快,珍娘睡著了,明庭找了毯子蓋在她身上。
江上夜行,本來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可明庭是運靈。有他在,皮筏子穩穩當當,遇到江底的礁石皮筏子會繞開。
而且江麵寬闊,他們行在江心,又沒有什風浪,非常安全。
“老大,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奉天好奇地問道。
江水速度這快,他們飄一夜會飄哪兒去?
“到鬆門縣去!”
“鬆門縣?那不是李嬌娥的老家?”
奉天興奮地搓著小手手,“老大,你是不是要報複女主了?這可是祈願人的心願啊!可是她現在也就七八歲,你能做什呢?”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明庭打著啞謎,把奉天急壞了,各種撒嬌讓他透露一點兒消息出來,偏偏明庭就是不說。
“不愛了……”奉天趴在明庭的腿上,非常無奈。
真想變成老大肚子的蛔蟲啊!
它好歹也陪伴明庭這多年,怎就想不出來他要幹啥呢?好急!
和奉天一樣著急的,還有洪婆一家人。
族長已經召集了全村的男人,大家分散出去找珍娘和小順,希望能找到人吧!
洪婆不住地咒罵著珍娘,說她平時老實巴交,其實心眼壞著呢!而且手也太黑了,一下子把錢全偷走了,她不怕遭報應嗎?
洪小山和洪小妹比洪婆還要生氣。
沒了錢,他們怎買衣服鞋子,怎改頭換麵?嫂子太不是東西了,活該被休!
一直到後半夜,村民們陸陸續續地回來,都說沒找著珍娘。
洪婆一聽又暈了,還是族長媳婦兒掐人中,又灌水,才把她救活。
“報官!必須報官,把他們抓起來!”洪婆現在是恨死珍娘了,連帶著孫子她都恨上了。
小順一直在家,說不定他知道珍娘偷錢這事兒。
結果他不吱聲,瞞著他們,果然當娘的是個良心不好的,生的孩子也是壞胚子!
族長被吵得頭疼,村到縣城過去還要時間,洪婆使喚起人來嘴皮子沒停。
這都大半夜了,難道大家夥兒不睡嗎?
“先睡覺,明天早上起來再說。”族長揮揮手,結果洪婆不依了。
她把家的衣服被子燒光了,晚上一家人睡什?
更何況,五千兩銀子沒著落,自家出了這大的事兒,族長怎睡得著?
見洪婆鬧起來,族長也板著臉。
“你不要拿大海來壓我!他當官發達了,不幫襯著族還裝死,說明他根本沒把自己當成洪家村的人!”
“你一口咬定是珍娘偷的,有證據嗎?這隻是你的猜測。大家夥兒已經忙了一夜,你不感謝也就罷了,還這鬧騰。怎,大海當官,你腰杆子硬了?!”
族長板著臉還有些嚇人,而且現在還有事要求著他,洪婆不敢鬧了,紅著眼睛找人借被子。
雖然洪大海發財還裝死,但他好歹也是個將軍,多的是人想拍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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