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景宗沉吟了一下,感覺羊侃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更重要的是羊侃才是這次援兵的主將,他和昌義之都要聽從羊侃的命令。
就算心中還有意見,在主將做出決定之後,他便不能再開口。
“等吧!”
羊侃澹澹的說道。
在他這句話說完之後,山丘上頓時一片寂靜,曹景宗和昌義之各自告退,其中曹景宗去準備兵馬,做好隨時出陣的準備。
而昌義之則加大了探哨的數量,不放過南陳大軍任何的破綻。
百之外。
廝殺聲低沉傳遞,大量的南陳兵卒已經衝到了城牆,不斷和東晉殘部搏殺。陳霸先這次沒有出手。
而是和淳於量、虞世基等人呆在大陣當中,時刻把控著大軍進攻的頻率。
不斷的輪換攻城的隊伍,在保持進攻烈度的同時,讓那些損失慘重的隊伍有機會撤回來休整。
“主公,這樣的全力進攻,我們隻能再持續兩天!”
“全力攻城所消耗的物資,實在是太快了,以我軍現在的儲備,有些物資已經消耗殆盡……”
大軍陣中,淳於量低聲的稟報。
南陳的家底不怎樣,尤其是在丟了六合、除州等地的根基之後,各種物資更是用一些少一些,很難補充。
實際上,南陳大軍的進攻烈度,和剛開始全力攻城時的烈度,已經下降了兩三成。
原本掩護兵卒登城的箭雨,隻剩下了一輪。
拋石車的石彈,頻率大幅度降低。
南陳能保持優勢的,隻剩下兵多將廣,依靠士卒的性命來換取攻打城牆的優勢。
陳霸先麵色不動如山,雙眸盡顯剛毅決然。
“把剩下的物資都搬出來,合肥若是無法盡快拿下,留再多的物資,有什用?”
他沉聲說道。
陳霸先現在最擔心的便是淮軍或明軍的幹涉。
尤其是淮軍,在先後覆滅了江南三大勢力後,南下的百萬大軍已經有些疲累,無法輕易調動,至於留守的兵馬,需要坐鎮四方重鎮。
但陳霸先總有種急迫的情緒,感覺自己的動作一旦變慢,就會遭到淮軍的攻擊。
在這種不自知的情緒下。
陳霸先想要拚盡南陳的底蘊和物資,一定要拿下合肥這座重鎮!唯有如此,南陳才有在神州世界安身立命的新根基。
“臣領命!”
淳於量立刻拱手告退,去按照陳霸先的吩咐,去調動剩下的物資。
城頭上。
謝玄和吳明徹、蕭摩柯殺作一團,在沒有陳霸先出手的情況下,謝玄的壓力大減,對付兩大九階遊刃有餘。
而諸葛恪,在連續的血戰磨礪下,也變成了合肥守軍的一個支柱。
和謝琰一起分派兵卒,牢牢的把敵軍壓在城頭外側。
這時。
天空中猛然響起一聲聲的呼嘯,諸葛恪、諸葛瑾還有裴矩三人,立刻抬頭看去,隻見大量的石彈帶著千鈞之力轟然而至。
還有極少數的火油彈,以及密密麻麻的箭雨,對著城頭便是一陣海浪般的洶湧衝擊。
那間。
南陳大軍的進攻烈度就上升了兩三成,表現在城牆上,則是某些城牆段被突如其來的轟擊打蒙,然後被南陳兵卒趁勢搶攻,片刻間就有好幾處防線被攻破。
“不好!”
諸葛瑾和裴矩的麵色陡然一變,心中出現了強大的壓力。諸葛瑾、裴矩這兩個曆史名臣,雖然都號稱能文能武,但他們的武,主要是表現在行軍布陣,方麵戰略上。
在你死我活的陣前搏殺,臨陣指揮上,還是無法和真正的將軍相比。
此時他們的心就有些慌了。
“哈哈哈,南陳大軍終於無能為力了,這是臨死之前的反噬!”
“不要慌!隻要頂住這次進攻,敵軍便會越來越弱……”
諸葛恪哈哈大笑。
他的心性比自家父親更加堅定,或者說,有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愣頭青風采,他這種性格,最適合的便是守城和防守反擊。
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南陳大軍異動的原因。
諸葛恪故意將自己的聲音傳遍城頭,那些指揮兵卒浴血奮戰的將校,陡然精神一震,嘶吼著壓榨身上的最後一些力量,拚盡全力的抵擋南陳的兵卒。
“不錯,南陳大軍已經是回光返照,隻要頂住這次進攻,敵軍的士氣便會大降,再也無法對合肥產生威脅了!”
諸葛瑾神色緩和許多。
裴矩在一旁,連連點頭,順便幫助諸葛瑾處理城內的物資調動,征召民夫輔助守城等事宜。
這時。
諸葛恪鼓舞士氣後,立刻找到了謝琰。
“世兄,我聽說謝將軍還留了三千人的預備隊,並且還都是精銳?”
“是!不過這三千人的預備隊,不能動!”
謝琰此時渾身染血,氣喘籲籲,剛剛把南陳方麵的大將周鐵虎暫時逼退,迅速的回應。
諸葛恪眉頭緊皺,目光掃了一眼周圍,沉聲說道:“陳霸先已經拿出了全力,而我軍的力量,本身就不如對手,再不拿出全力,想要守住城池可就難了!”
謝琰壓製住身上的傷勢,勉強笑了笑,用眼神示意,讓諸葛恪抬頭去看半空中相互交手的三道身影。
“如果到了必須動用預備隊的時候,將軍會下令的!”
他說道。
這三千預備隊,是謝玄在聽聞淮軍援兵即將趕到時,從那些受到輕傷的精銳挑選而出的後備兵力。
也是到了必要時候,用來反擊的尖刀。
這三千預備隊雖然人數不多,但有時候,這三千人就能充當一錘定音的力量。能動用這支兵力的隻有謝玄本人。
無論是謝琰還是諸葛恪,就算城頭再困難,也不能調動分毫。
諸葛恪凝目看了半空一眼,隻能微微搖頭,繼續回去充當調動兵馬的樞紐。
凶猛無比的衝擊。
嘶吼慘叫不絕入耳,每一刻都有許多兵卒從城頭上摔下,有些守軍和南陳兵卒相互抱摔,一同摔下同歸於盡。
城頭上的守軍防線,就像是被不斷衝擊的布匹,隨時都有可能被敵軍尖銳的鋒芒撕裂。
轟隆!
城門被不斷的撞擊,堅固厚重的城門,已經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縫。
這時候。
裴矩也忍耐不住,帶著隨身護衛持劍上陣,劍光如電,連續刺死了數十個敵軍,幫助守軍勉強穩住了陣線。
城牆上的絲毫波動,陳霸先都無比的關注。
當裴矩出現,穩定城頭的某處防線時,陳霸先迅速發現了情況。
“不好,是淮軍的裴矩!”
在陳霸先的目光朝著城頭的某處方向掃過,虞世基也跟著看去,立刻看到了突然出現的熟人。他麵色一變,陡然變得慘白。
裴矩是什人?他現在是淮軍的重臣,他出現在合肥,就代表淮軍的目光已經放到了廬江地界。
並且,很有可能淮軍的援兵,正在朝著合肥趕來。
“裴矩?是他?”
陳霸先的眼神也變了變,眼中出現了一絲壓製不住的燥氣,他同樣想到了虞世基所擔心的問題。
“主公,若是淮軍的援兵趕到,會對我軍產生致命威脅,要不要先收兵,固守營壘?”
虞世基勉強鎮定,輕聲問道。
陳霸先猶豫一下,然後猛然咬牙,說道:“我軍已付出全部力量,不成就死!已經沒有了撤兵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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