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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默默相顧無言，丁爾拉仔細為尤霧調整藥水的滴速，陳蕊蕊削著蘋果，看一看麵色慘白的兩個人，又看水果刀熠熠生輝，明鏡似的映出自己一張變了形的臉，那臉色也好不到哪去，陳蕊蕊看著，一聲長且痛的歎氣，歎得有氣無力。

    “我難過……”

    尤霧蔫蔫說完，豆大眼淚就滾了一臉。

    “你怎了？”陳蕊蕊不明所以，驚呼道，不知覺，水果刀削了一塊指頭肉，鮮血飛濺時，丁爾拉忙喊了護士，包紮期間，尤霧始終捂著臉哭得肩膀抖落，丁爾拉望向這一隻受驚痛哭的尤霧，又見另一隻在護士手下臉色慘白的陳蕊蕊，心萬分難過。

    “爾拉，我昨天給他們打了一百萬，這隻是一個手指頭，指不定還要向我要多少，他們有備而來，打定主意要掏空我。”

    “這是敲詐！”陳蕊蕊氣不過，把一隻削好的蘋果狠狠砸進垃圾桶，“就不給他們！沒見過這貪婪的父母，尤霧，你不要給，他們隻會要更多，不會就此收手的。”

    “大學我和那個人在一起的事情……他們手上有證據。”

    陳蕊蕊呆住，丁爾拉一驚：

    “證據？什證據？”

    “視頻，我拍的。”

    三人聞聲回頭，見一隻娉娉婷婷的梁清潤走進來，淡妝剛適宜，精心打扮過，很動人，還是長發飄飄的人設，一雙高跟鞋踩得猶如人魚一般輕盈。

    尤霧眼淚流得隱忍，手背青筋顯露，滴管血液倒流：

    “我真佩服你，梁清潤，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尤霧跟你無冤無仇，你報什仇？”丁爾拉上火，“千絲萬縷的關係，能扯上的也隻有我和陳鶴，梁清潤，你對尤霧動什刀子？”

    “不可以嗎？”

    梁清潤回答得極其溫柔，一邊撥一撥尤霧掛著的藥袋。

    “硫酸鎂……我也打過，關了這個硫酸鎂，抑製子宮收縮的，孩子很快就沒了？要不要我替你關掉尤霧，你和費孔城好一拍兩散沒負擔。”

    丁爾拉扯開梁清潤不懷好意的手：“有什請衝我來。”

    “念在你男朋友章知難救過我和安安一命，沒敢對你動太多刀子……不好意思，現在該叫前男友了吧？也怕紮在你身上，陳鶴也要痛得死去活來，想來想去，隻好放過你，那就隻好委屈一下你的好閨蜜尤霧了。還有陳蕊蕊，沒辦法，你的生活毫無破綻，我想下手都沒處紮刀，不過還好，聽說你和曾凡茗鬧離婚，我為你拍手叫好，對了，我有很棒的離婚律師，如果你需要，介紹給你。”

    “留給你和陳鶴用吧。”丁爾拉冷笑。

    梁清潤笑不可遏：“真不好意思，沒看出來你這急不可耐，那邊章知難失了手，就要來吃我梁清潤的窩邊草……”

    “放你媽狗屁。”尤霧拽了手上一堆針管，把頭頂瓶瓶罐罐拖下全當砸了一地，玻璃渣子四處飛濺，一屋子人驚呆，見尤霧青紫的手背，針管暴力拽出後紅紫的血流，順著手腕，觸目驚心。

    梁清潤不動聲色，立在原地半晌，才肯撫掌大笑：

    “真有骨氣，尤霧，打從大學起我就羨慕你這即點即爆的脾氣，愛是愛，恨是恨，愛恨都能做得這厚顏無恥，登峰造極。我想學你啊，學不會，一輩子苟且偷生隻能做個假好人，真的累。”

    “梁清潤，如果今天你來隻為打架，我隨時奉陪。”尤霧抓起地上一片玻璃渣，鋒利如刀刃，陳蕊蕊見這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慌忙去撲，卻被梁清潤橫手攔住。

    “要殺要剜請隨意，反正現在我如同行屍走肉，活著死去都是一樣。你們聽好，我今天來，就想告訴你們一句話：你們所謂寬容、所謂放手，所謂隱忍是愛的話，我的自私和占有，陰暗和不公也是愛。人人都愛郭襄，我卻獨愛李莫愁。憑什我李莫愁就要死路一條，你們這群冠冕堂皇的人卻能安安穩穩享受愛情享受生活。真不好意思，我就是這狹隘，你們唾棄我好了。你們愛著，我也愛著，我的愛不比你們卑賤，你們的愛也不比我高尚。”

    梁清潤言罷，取過尤霧手中玻片：“想見我流血，實在太簡單，你下不了手，我替你，反正我也恨透我自己，不被人愛實在理所應當，因為我也不配被自己愛。”

    丁爾拉見梁清潤舉起手腕，手腕上已經愈合的刀疤觸目驚心，她心一驚，一腳踢飛梁清潤手中玻片，那邊護士聞聲趕來，見一地狼藉，病人拔了針劑藥管立在一邊，慌忙摁倒的摁倒，叫人的叫人，梁清潤站在一屋子忙亂的人群中，不哭不笑，隻茫然地盯著空氣中的某個點發呆。

    丁爾拉覺得不妙，猶豫半晌，才走近對她說：“梁清潤，我建議你去看看精神健康科。”

    “去不去都無所謂了，一心求死的人，對所謂痊愈，沒有追求。”

    梁清潤笑，又轉頭對著尤霧說：“你父母要明天見錢到賬，讓我來提醒你，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