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八逛累了,玉柱知道他愛熱鬧,就領著他進了一家戲園子。
玉柱幾乎沒啥藝術細胞,也是隨便找的戲園子。
一直守在門口的夥計,一看這大群人旳架式,就知道,必是京城的貴人。
車船店腳牙的從業人員,個個都是人精子,窮鬼還是富商,或是貴人,隻要過了他們的眼,身份的準確率高達八成以上,少有走眼的時候。
“幾位爺,邊請,樓上的雅席有座兒。”夥計哈著腰,把玉柱他們幾個,迎進了二樓的雅間。
玉柱進門一看,說是雅席,其實是個敞口的亭台間。
桌子的對麵,是一排回廊,回廊的欄杆下,設了一長溜的座兒。
戲園子的東家得了信兒,擔心出岔子,便親自出馬,伺候著得罪不起的貴人們。
皇家規矩森嚴,長幼有序。
到了外頭的正式場合,老十六居中而坐,老十七在他的左側,老十八居右,玉柱的位置緊挨著老十八。
戲園子的東家來了之後,玉柱才知道,此間居然是一座專門唱揚州清曲的園子。
揚州清曲,玉柱聽說過,卻從未見識過,倒也有幾分好奇心。
誰曾想,等戲子們登場了之後,玉柱這才發覺,好家夥,竟然一下子進來了八個人。
這八個人之中,四男四女,手各捧著不同的樂器。
玉柱粗略一看,有笛,有簫,有琵琶,有四胡,有二胡。不僅如此,還有一種玉柱不認識的琴,以及碟子和酒杯等物。
事後,玉柱問那東家,才知道,這種琴,叫作打琴。
見禮之後,戲子們都坐到了回廊下,男女分坐於回廊拐角處的兩旁。
戲園子的東家,拿來厚厚的一本曲目,遞到了玉柱的跟前。
這就很有些眼力界了。
要知道,玉柱的身份不夠資格居中,這東家卻找到了他的頭上,可想而知的精明厲害。
玉柱自然不可能就這點了戲目,那就太不懂事了。
客套了一番,等阿哥們先後表明了態度,由他來安排後,玉柱這才打開曲目本,隨便點了幾首曲子。
揚州清曲,曲目十分豐富,有400餘個,分單曲曲目和套曲。
單曲多為寫景、抒情、詠物、相思之類,如《風花雪月》、《四季相思》、《清和天氣》、《煙花自歎》、《竹木相爭》等。
套曲多取材於民間傳說、曆史故事,如《三國》、《水滸》、《西廂記》、《白蛇傳》、《珍珠塔》等。
開戲之後,玉柱聽了半晌,覺得和蘇州評彈,頗有相通之處。
在京劇尚未誕生的如今,全國性的劇種,也就是昆曲了。
隻是,玉柱對昆曲沒啥感覺。眼前多人組合的揚州清曲,倒是頗有些女子十二樂坊的那個味兒。
雅間大約有五十平的樣子,已經算是很大了。
但是,三個阿哥在場,哈哈珠子、嬤嬤、姑姑和宮女們,有資格進來的,就足足超過了十餘人。
這多人擠在一間屋子,就顯得比較擁擠了。
老十七一邊磕瓜子,一邊品茶,聽得津津有味兒。
怎說呢,老十七其實挺可憐的。他的生母陳佳氏,隻是個未受封的庶妃罷了,出身異常之低微。
老十七的郭羅瑪法,陳希閡,至今還隻是個普通的二等蝦罷了,連帶刀的資格都沒有。
同樣是二等侍衛,玉柱這種帶刀的,還成天在皇帝跟前晃悠的二等蝦,屬於是典型的紅蝦了。
而陳希閡那種年紀已大,沒啥前途可言的二等蝦,就是正經的黑蝦了。
當然了,這人,就怕比較。
老十六也受寵過一段時間,當時風光之極。隻是,老十八出生後,他的待遇就差多了而已。
話說,老十六的生母王佳氏,雖然也是個庶妃而已。
但是,老十八的盛寵,冠絕整個大清。連帶著他的生母王佳氏,哪怕接近四旬了,也一直不斷的被皇帝翻牌子。
王佳氏,屬於典型的母以子貴。她的親兒子老十六的小日子,也過得比老十七舒服多了。
隻是,美中不足的是,老十六的郭羅瑪法王國正,至今也就是個正五品的奉天府治中罷了。
這個底子太薄了,壓根沒辦法參與奪取大位。
要知道,在如今的朝堂之上,整體的權力格局是康熙臨朝秉政,滿洲旗下大貴族們各掌實權。
這就非常類似於曹魏和兩晉的門閥政治了。
到了乾隆時期,才徹底的把滿洲權貴們壓製了下去,變成了皇帝獨大的政治格局。
十三歲的老十六,根本就沒心思聽曲子,他一直目不轉睛的瞄著那位身穿粉衣,正在彈琵琶的妙齡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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