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李狗蛋的爹先開了口，順勢也就托請他明日來幫忙，這一攤子的事情就全委托給他了。

    李狗蛋的爹自然拍著胸脯滿口答應不提。

    朱家老大和老二互相看了一眼，都頗有些後悔。

    不過麵上還穩得住，也笑著說明日都會來幫忙的，讓慕破軍別客氣。

    一路說說笑笑的，倒是不覺得累。

    回到村子，將東西都給幫忙卸在了慕家的院子。

    大家就都告辭回家去了。

    沈佳言留他們吃飯，他們也都不肯，隻說先將自家買的東西拿回家去，將家的事情安排好了，一會子就帶人來幫忙。

    等到出了慕家的大門，朱家老大和老二離得近，幾步就回了家。

    一進院子門，朱家老二的臉就沉了下來。

    剛好朱家小妹從屋出來，迎頭碰上，怯生生的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來：“大哥，二哥，你們回來啦，怎沒看到大嫂——”

    話還沒說完，朱家老二就冷哼了一聲：“托你的福，大嫂現在隻怕還在鎮上呢！”

    說完，甩手就進了自己的屋子。

    朱家小妹眼睛含著一泡淚，要哭不哭的看著朱家老大：“大哥，二哥這是哪受了氣，朝著我排揎——”

    朱家老大看著朱家小妹這模樣腦瓜子就疼，擺擺手：“有那哭的閑工夫，沒看到我跟你二哥才回來？也不知道問問我跟你二哥吃了飯沒有？要是有中午吃剩下的，去熱一熱，給我跟你二哥端來總會吧？你也一把年紀，又不是兩三歲的孩子，這點眼力見都沒有？”

    “再說了，你二哥說你兩句，怎就使不得了？就成排揎你了？他也是說實話，你也好意思問你大嫂？若不是你的緣故，你大嫂用得著這冷的天去鎮上求爺爺告奶奶的，去找那被你剪壞的料子？”

    朱家小妹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又是委屈，又是難過。

    頭朱家老爺子和老太太聽到了外頭的動靜，老爺子皺著眉頭敲了敲煙袋鍋：“老婆子，你去外頭去，把閨女叫回來！快過年了，成天哭天抹淚的，咱們做爹娘的也就罷了，那哥哥嫂子看了不鬧心？”

    朱家老太太忍不住就道：“老大和老二這是心疼他們的媳婦呢！不然好端端的回來，就給咱閨女甩什臉子？不過就是一點衣服料子，到底要僭多少過？”

    朱家老爺子瞪老太太一眼：“你有本事這話當著老大的麵說去？”

    老太太縮了縮脖子，到底沒說話了。

    沉著臉出去，將朱家小妹給叫進了屋，又讓老三媳婦出來，去灶屋給朱家老大和老二熱飯菜去。

    朱家老大看自家老娘進屋去安慰小妹去了。

    跺跺腳，歎口氣，進了正屋。

    朱家老爺子見了自己老大這臉色，就知道他有話說，示意他坐下。

    朱家老大一屁股坐下，好半天憋出一句話來：“爹，過來年，趕快尋個人家，將小妹給嫁出去吧！”

    朱家老爺子沉下臉來：“怎？留她在家，礙著你們誰的眼了？還是你媳婦在你耳邊說什了？”

    朱家老大苦笑著抹了一把臉：“爹，你這話說得就傷人心了！孩子他娘是什樣的人，這些年，你們能不知道？別的不說，就說今兒個，到現在她還在鎮上，為了給小妹擦屁股收拾亂攤子忙活，連口熱水都沒得喝呢！她還沒委屈上，小妹倒是委屈上了？”

    “再說了，小妹這脾性，留在家您就不怕？隔壁那慕家日子越過越紅火，小妹要是萬一哪天出門，又氣不順，說錯話了，那咱們家幾輩子的臉可就丟幹淨了？以後還怎跟隔壁慕家相處？”

    “今兒個慕家那邊要辦酒席，按照我們兩家往日的關係，不用我自己上門去，隻怕人家都要來請我幫忙，去當知客先生。可出了這一檔子事情，雖然人家慕家不知情，我心卻是發虛！就怕有一天被慕家知道了，那咱們一家子可沒臉見人了。”

    “因此我倒是先退了，卻讓李大根那小子給撿了漏，白便宜他了！這也就罷了，為了自家妹子，這點事情不算什，可回家來一看，小妹還是這樣拎不清——”

    “兒子再疼妹子，可她終究要嫁人，成為別人家的人！總不能為了她，自家這一家老小都不要了吧？爹，您說呢？”

    朱家老爺子沒說話，隻埋頭吧嗒吧嗒的抽了好幾口煙。

    煙遮住了他的神色，好一會子，才開口：“既然這著，這個年就別讓她出門了！等過了年，讓你媳婦也好，還是托人也好，給她尋一個遠一點的婆家嫁了也好。”

    朱家老大這才放下心來，他心清楚，別看自家爹娘疼小妹，可最疼的還是他們這幾個兒子，涉及到根本利益的時候，肯定會偏著他們的。

    朱家這邊的事情，別人自然都不知道。

    白氏天都擦黑了，才回家，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又累又餓的回家，熱茶沒有一口，熱飯沒有一碗，小姑子就問那料子買到了沒？

    聽說沒有，自己還沒說啥呢，她倒是先哭了，好像自己對不起她一般。

    白氏隻覺得心膩得慌，若是往日她還要說兩句場麵話，哄幾句小姑子。

    可今日實在沒了力氣，一句話都懶的說，連飯也不吃了，直接進了屋，躺在了床上。

    外頭鬧騰了一會，不知道老爺子說了句什，然後才安靜了。

    又過了半日，朱家老大才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二合麵條進來：“娃他娘，餓壞了吧？起來吃飯了！我讓三丫給你下了一碗麵條，下頭還臥了一個荷包蛋，快趁熱吃——”

    白氏翻身而起，鼻尖通紅，說話也甕聲甕氣的：“你讓三丫給我做麵條，沒人說閑話？”

    朱家老大將碗筷遞到白氏手：“誰敢說閑話？你且放心，有你男人在，看誰敢說你？”

    白氏啐了自家男人一口，埋頭吃麵。

    朱家老大坐在她旁邊，這才慢慢的道：“今兒個你受委屈了！爹娘和我心都有數！今兒個我也跟爹說了，等過了年，就尋個人家，將小妹遠遠的嫁出去也就是了。”

    白氏聽了這話，吃麵條的動作一頓，抬頭看這朱家老大，好半日才說：“爹娘舍得？”

    朱家老大哼了一聲：“總不能為了一個小妹，家人都跟著受累吧？爹娘到底還是要靠著咱們這些兒子養老呢！就算娘糊塗，爹也不會糊塗的！爹已經同意了，過了年將人嫁出去就好了！”

    頓了頓才道：“隻是還是要你再受一次委屈，那衣裳料子既然買不到，你去跟慕家弟妹說說，要寬限到年後去，要，咱們家賠點錢給慕家？說不得慕家那邊大方，看在往日咱們兩家的來往上，都不要咱們賠錢呢！隻是又得讓你去低聲下氣賠不是了——”

    白氏心中冷笑，說來說去，這事還是要落在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