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對,時間過了三天了。
安東騎在飛天掃帚上茫然地看著海麵。
老巫師飄在一旁,很是無奈,“三天高速飛行,要是騎掃帚的是我,別說是海島,就是法國都跑好幾個來回了。”
安東默默地看著大海的潮汐不斷的拍打沙灘,臉上滿是愁緒。
“你就是個路癡。”老巫師越說越來氣,“你知道我一個幽靈要跟上你的飛天掃帚有多不容易嗎?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老師的?”
“。”
安東冷笑,“說得好像誰不是路癡一樣,如果你知道怎走,早就告訴我了!”
沉默,無言的沉默。
一大一小,呆呆的聽著海浪的聲音,無言。
“你不是驕傲自己有很多人生經驗嗎?快想想,我們該怎辦。”
老巫師手中的腦袋露出一絲苦澀,“我好像在漸漸適應幽靈的狀態,以前研究的‘裂紋魔咒’帶來的額外好處正在漸漸被抹平。”
安東愕然轉頭看著他,“什意思?”
“我變得無法思考,隻剩記憶的本能,也就是說,如果你拿我以前沒看過的魔藥學知識給我看,哪怕再簡單,我也無法理解。”老巫師歎了口氣。
“記憶就像是一張看不清邊際的清單,想要想起某個事情,我需要一點點的去清單尋找。”
“我的學徒啊,我感覺我的意誌正在緩緩的消散,最終隻會剩下一團記憶。”
安東有些麵色複雜的看著他。
這種感覺,想想就覺得絕望。
“老師給你的第一堂課,不要自作聰明。”老巫師看著安東,眼中有太多太多的情緒。
“我獨創了‘巫師眼睛’魔藥,靠著它我看到了世界上所有巫師都看不到的魔法的另一麵。”
“我還根據這個,獨創了‘裂紋魔咒’,那是一種靈魂上的痕跡,還記得以前你手腕上的魔法標記嗎?那上麵的符文,就是‘喜’,‘怒’和‘哀’的意思。情緒和意誌,是靈魂的展現,是施放魔咒的根本。”
老巫師一隻手托著腦袋,一手向著前方伸去,半透明的手指對著視野中的太陽輕輕撥動。
“我觸碰到了魔法的真實。”
“於是我早早為死亡做準備,我為自己做了個軀殼,用以當做靈魂的居所。”
“可惜啊……”
“哪怕當時你沒有把它摧毀,我也的意誌也會漸漸被抹平的。”
“這就是幽靈啊,哈哈,原來這就是幽靈啊。”
老巫師轉過來看著安東,“幽靈就是生命塗抹在這個世間的痕跡,而我的意誌,不過是附著在痕跡上的塵土,可這的風,太大太大了。”
“要是當時死亡的時候,能朝前走,進入亡魂的世界……”
他輕笑了一聲,“如果我不自作聰明,也許我真的進入新的人生了。”
安東降下飛天掃帚,站在沙灘上。
這種話題過於沉重,他就好像看著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完全沒有任何辦法的看著他緩緩一步步走向死亡。
這無關他對老巫師痛恨夾雜莫名複雜的感官,隻關於死亡。
心中很不是滋味。
“如果有一天我的意誌徹底消散,那才是真的幽靈,而那個幽靈,已經不是我了。”老巫師還在耳邊絮絮叨叨,“我會在徹底消散前遠遠的離開你,還有所有我認識的人。”
“我這人其實特別好麵子,我不希望到時候認識的人看著我的眼神,是一種‘他是不敢勇敢走向死亡的懦夫,所以才變成現在這副德行的’,我……”
“夠了!”安東怒吼了一聲。
他冷冷的盯著老巫師,“你確實是個懦夫,我跟你不同,我看見了命運,我看見了死亡,但我敢於抗爭,而你隻是消極的等待死亡!”
“你知道如果我是你,我會怎辦嗎?”安東眼中滿是火焰,“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世界要抹除我的意誌,我就想辦法抗爭。”
老巫師隻是長歎,“沒用的。”
“真的沒用嗎?”安東眼光如炬,“你靠著那個什‘裂紋魔咒’,史無前例的給幽靈造了個軀殼,你靠著它,現在還能保存自己的意誌,不是嗎?”
老巫師愣愣地看著他,“那又怎樣?”
“教我,將所有的一切毫無保留的教給我,我來研究,我來用‘裂紋魔咒’想辦法幫你保持你的意誌,甚至給你重新做一具身軀。”安東目光認真的看著他。
老巫師沉默了,他澀然一笑,“你個小混蛋,我還不知道你,你最會騙人了,你就想學走我的魔咒。”
安東冷笑,“需要嗎?等你徹底變成一個真正的幽靈,那時候好忽悠多了,隻要記憶還在,我要學到不是更容易?”
老巫師這才麵色嚴肅起來,看著被陽光暈染出蒙蒙白光的少年,感慨道,“你是一個有魅力的人。”
“以前不是的。”安東遙望著海平麵,“以前是多平庸的一個社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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