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門外。
劉子廷邁過了門檻,目光先看到了不遠處的聶翎,隨後又落在了何敬的身上。
此時的何敬正依靠在牆角,雙眼微微眯起,那鬢間的兩縷白發也被汗水所浸濕,整個人奄奄一息。
“陛下,趙賢已經帶到。”聶翎走到了劉子廷的麵前,拱手道。
劉子廷聞言,點了點頭,隨後便指了指門外的兩名錦衣衛,說道:
“將趙賢帶到朕的跟前來。”
話音剛落。
那兩名錦衣衛便直接走到了何敬的身旁,將何敬直接架在了肩上。
何敬的個頭並不算大,但此刻卻沒有了什力氣,腳尖也在地上摩擦著。
現在的何敬整張臉都變得無比痛楚,但是又叫不出來聲音。
“陛,陛下……”
看著麵前的何敬,劉子廷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他能夠看得出來,現在的何敬狀態極其糟糕,幾乎就像是一個瀕死之人。
如果不是被人架著,恐怕下一個何敬就會原地去世。
難道自己當初下手很重?
劉子廷對此並沒有很深刻的印象,隻記得當初卻是有些生氣罷了。
而剛才心中的氣,也就在身後的寢宮內發泄了不少。
如今看到這何敬如此模樣,劉子廷倒是也沒有再繼續動手的打算。
如果再打,隻怕何敬根本就承受不住!
終究,何敬不是趙賢。
即便是能受氣,但也罪不至死,若是貿然打死隻怕真成了暴君。
想到這,劉子廷便麵露無奈之色。
“聶翎。”
“微臣在。”
“將帶他下去好好養傷,順便讓戶部千兩黃金,就當朕補償給上次的鞭子。”
“微臣遵命!”
聶翎回答後,原本心如死灰的何敬瞬間就變得有些激動,甚至不知是從哪來的力氣,開始掙脫起架住自己的兩名錦衣衛。
那兩名錦衣衛自然不會讓其掙脫,於是架的更緊了起來。
“鬆開他吧。”
劉子廷擺了擺手,淡淡地說道。
兩名錦衣衛聞言,自然也不敢繼續,直接鬆開了雙手。
撲通一下。
何敬的雙膝狠狠地跪在了青石板上。
這個時候何敬的眼神中充滿著感激,不由得俯首,哭啼道:
“多謝陛下饒命,多謝陛下……”
“行了行了。”劉子廷擺了擺手,說道:“這些黃金拿回去補補身子,才挨了一鞭子就差點丟了性命,你這身體著實不太行……”
“多謝陛下賞賜,老奴無以言表……”
聽到此話,劉子廷倒是勾起了嘴角,“無以言表倒是不錯,下去吧。”
說罷,劉子廷便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看向了麵前的聶翎,問道:“現在什時辰了?”
“回陛下,已道午時兩刻。”
“午時兩刻,這豈不是說剛才朕又堅持了兩個時辰……”劉子廷喃喃自語,說話的聲音極細,但是在聶翎聽起來確實震耳發聵。
兩個時辰啊……
本來兩個時辰就不短,更何況這位陛下昨夜就沒怎休息,這又來兩個時辰。
這等體質,哪怕是見多識廣的聶翎也不得不佩服的五體投地。
難不成陛下這是吃了什藥?
正當聶翎想到這的時候,門外卻是傳來了陣陣輕盈的腳步聲。
隨即回頭看去。
隻見柳鶯鶯正帶著一群宮女站在了院外。
“陛下,膳食已經準備好了……”
“進來吧。”
劉子廷看著那些宮女手中端來的盤子,頓時隻覺得一陣饑餓感襲來,“都放進去,給朕的愛妃們補補!”
“奴婢遵命!”
柳鶯鶯答應過後,便連忙指揮著那些宮女朝著寢宮走去。
“聶翎,你也去忙吧。”
“微臣告退!”
說罷,劉子廷便轉身走入了寢宮。
而聶翎卻是再次將目光轉向了跪在身旁的何敬,說道:“何公公,我現在派人送你去太醫院,那千兩黃金稍後送到。”
何敬聞言,也同樣目露感激之色,“多謝聶大人,多謝聶大人!”
“不用多謝,我也隻是奉聖上之命行事。”說到這,聶翎便揮了揮手,“送何公公去太醫院。”
說罷。
那兩名錦衣衛則是再次將何敬架起,朝著院外走去。
回到太醫院的路上,何敬腦海中思緒斑駁。
本以為,這一次再過去之後難免又是一番鞭刑。
甚至已經做好了為趙賢犧牲的心理準備。
然而。
沒想到居然會以如此結局收尾。
現在何敬的心別提都多開心了,但更多還是對於這位陛下的感謝。
畢竟他恨也隻敢恨趙賢,哪還敢恨皇帝?
“李太醫!”
隨著身旁錦衣衛的一陣喊聲,李臻便帶著他的兒子和幾位禦醫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前院。
看著何敬,李臻的表情也露出了一抹欣慰之色。
很顯然。
何敬還活著。
“李太醫,派人將何公公帶回去療傷吧,陛下這次並沒有懲罰何公公。”
“陛下仁慈……”李臻不由得感歎道。
隨即便連忙招呼著身後的一群禦醫將何敬從錦衣衛的手中接了過來。
“李太醫,我等就先走了。”
“慢走。”
李臻目送兩人離開,隨後便走在了何敬的身旁,笑眯眯地說道:“何公公,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看著李臻的笑容,何敬也不由得搖了搖頭。
緊接著。
何敬再次被送到了他之前養傷的一處病房之中。
趴在這熟悉的地方,喝了一碗李臻的秘藥之後,何敬的心也終於平穩了下來。
此時站在何敬床頭的隻有李臻和李言父子兩人。
看到何敬麵色逐漸好轉,李臻也點了點頭,微笑地問道:“何公公,現在感覺如何?”
“哎……”何敬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多謝李太醫,現在感覺好很多了,隻不過……”
“隻不過什?”
“陛下仁慈,這次不僅僅放過了我,還要賞我千兩黃金,這讓我憂心忡忡啊……”
李臻聞言,捋了捋胡子,說道:“這有何憂心,陛下為人大方滿朝皆知,這千兩黃金想來也是對何公公的補償,並無他意。”
聽到李臻的分析,何敬卻是搖了搖頭,“李太醫有所不知,陛下心思縝密,所言所行可並不是表麵上看到的這簡單啊……”
“哦?”
李臻自然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於是便將目光看向了身旁的李言,眼神中大概意思就是讓李言多聽聽多學學。
“陛下說我身體不行,賞這千兩黃金讓我養好身體。”說到這,何敬的雙眼卻是忍不住多了些水潤,“如果我猜得不錯,陛下這是想讓我一直當他的受氣包啊……”
“這……”
李臻聞言,不禁與李言四目相對,隨後便問道:“何公公此言,也不無道理,隻不過趙公公奉命前去西,這也知道幾時才能回京……”
“哎,誰說不是呢,隻要趙公公一天不回京,我隨時都有可能挨鞭子……”想到挨鞭子,何敬便露出了痛苦之色,“關鍵挨鞭子也就算了,陛下的神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啊……”
“既然如此,何公公可有趙公公那邊的消息?”
聽到此話,何敬搖了搖頭,回道:
“若是知道就好了,也好讓我心有個底啊,若是趙公公不回來,即便饒了我這一次那也無濟於事啊……”
李臻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道:“何公公何不派人去西打探一下趙公公的消息,畢竟現在從京城去西做生意的行商可不少。”
“打探消息……”
何敬先是皺起了眉頭,隨後雙眸也逐漸變得肯定,“李太醫之言的確有道理……”
“雖然派人打聽也需要時間,但這段時間何公公也可以嚐試一下強身健體,說不定下次麵對陛下的鞭子就能少受一些痛苦……”
“強身健體……”何敬怎樣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與這四個字掛鉤。
但略作思考之後,何敬便搖了搖頭,自嘲道:“強身健體又有何用,即便是強了,下次依舊會被陛下打得鮮血淋漓,倒不如先派人打探趙公公消息,也好早些做好棺木,再讓人將我的寶貝一同葬下……”
聽到寶貝這兩個字,李太醫也隻好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樣不完整的人很難會有這樣的思想。
正常來說,能夠混到殿前太監,足以證明何敬在做太監這方麵的能力。
“也罷,那何公公可有認識去西的行商?”
“這倒是沒有……”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李言卻是連忙開口,“父親,孩兒倒認識一位!”
“哦?”
李臻有些意外。
但何敬瞬間就來了興趣,連忙問道:“此人是做什生意的?”
“何公公,我認識的是一位女子,不過她並不在京城,但當初據她所說,她家是在西做飾品生意的。”說到這的時候李言眼中忽然露出了一絲特殊的波動。
這波動自然也是被李臻捕捉到了眼,不過李臻卻並沒有說什。
“飾品生意,這生意做得倒是大啊……”何敬不由得有些感歎。
“倒也還好,我當時去過她家,就在鳳祥郡……”
李言說到這,李臻瞬間就瞪大了眼珠子,忍不住拉著李言的手袖,問道:“你怎還去別人家了,你到底做了些什?”
何敬聞言,自然也明白了李臻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連忙在兩人間打著哈哈,說道:“李太醫不必如此,令郎如此優秀,看中了那女子也是那女子的福氣啊……”
李臻聞言,也不由得歎了口氣,“主要此事我並不知曉,算是為父之失職啊……”
似乎是看出了父親的自責,李言連忙拱了拱手,“父親,孩兒大了,對待感情一事也有分寸,如今何公公遇難,孩兒也應該給予舉手之勞啊……”
聽到這話,何敬心中不由得有些暖心。
但李臻卻不這想。
因為他並不知道自己這兒子是故意想去與那女子見麵還是如何。
“罷了,你也這大了,但為父一生從無任何汙點,更加從未被任何人詬病,父親也希望你能潔身自好……”
李臻也頗有無奈,他本來最開始是以王彥作為榜樣的,王彥的兒子便是教訓,所以他教育自己兒子的時候十分嚴謹。
若是沒有必要,基本不會讓他兒子離開他的視線,更別說背地做些什事。
“那事不宜遲,孩兒這就出發。”
李言朝著何敬拱了拱手,“何公公盡管在此處養傷,不日便給您帶來消息!”
“好!”
何敬露出了笑容,然而李臻卻是更加確信這小子是去幽會。
但如今事情已經拍案,李臻也不好說什,隻是叮囑道:“千萬別亂來!”
“孩兒知道!”
隨著李言的離去。
太醫院中依舊是一片祥和。
但同時寢宮內的劉子廷卻是躺在長椅之上。
此刻坐在他對麵的有三位絕色美女。
然而這三位絕色美女卻是一個個虛弱不已,即便是蔣歆,比之葉輕煙和雲裳兩人也好不到哪去。
隻不過此時一直盯著劉子廷,碗中的湯絲毫未動。
“歆兒,你怎了?”
隨著劉子廷的發問,雲裳和葉輕煙也不由得將目光看向了蔣歆。
感受到多種目光,蔣歆的心自然也是有些不服。
在以前。
兩女敗績之多,蔣歆對此根本就不屑。
可是現在不同了,即便是她也敗在了劉子廷的手上。
這對她來說,難以接受。
不過同時也更加確信,劉子廷的體質絕對是增強了,不論是力氣,還是體力根本就不是以前可以比擬的!
“你何時準備習武?”
蔣歆的再次發問不由得讓劉子廷微微一怔,“怎,你就這想朕習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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