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座上。
劉子廷看著麵前那些正在爭論的武將們,心中並沒有多大的情緒,反而是淡淡地擺了擺手:
“諸位不用正常,此次攻打西的人選朕心早已有數。”
話音落下。
大將軍蔣騰卻是更加不淡定了起來。
在他的心中,整個朝堂上下真正能夠領軍打仗的除了他之外也就隻有太尉蔣躍。
即便他十分佩服兵部尚書鄭煜的軍事能力,但是打仗卻不是紙上談兵,鄭煜沒有真正地帶軍打仗過。
若說是培養軍士鄭煜比他們要強,但若是真正的臨陣指揮,戰場殺敵,鄭煜依舊不夠資格。
更何況,現在大乾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打仗。
之前他帶兵攻打嶺南那好的機會也都沒了,帶了二十萬大軍過去也不過隻是逛了一圈,並沒有能夠真正上戰場廝殺。
如今,蔣躍要去駐守娛樂城,而他自己又並不在陛下的人選之中,甚至大軍都不用他手底下的大軍。
那陛下打的到底是什主意,陛下心目中的人選又究竟會是誰呢?
沒想那多,蔣騰覺得至少在陛下說出這個名字之前,還是需要再繼續爭取一下。
起碼。
作為曾經與西打過仗的他,自然也知道西那邊真正厲害在哪兒。
“陛下……”蔣騰再次拱手,麵帶誠懇地說道:“陛下可能不止,區區西小國我大乾根本就不放在眼,但實際上西能夠有如此底氣,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在更西邊的瓦洛諸國,他們跟西的交流已經近百年,生意來往也比我們大乾更加頻繁,若是攻打西,那瓦洛諸國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瓦洛諸國……”劉子廷皺了皺眉頭,隨即便將目光看向了兵部尚書,鄭煜。
“鄭煜,你跟朕說說這瓦洛諸國是個什情況?”
鄭煜聞言,也同樣走到了殿中,拱手道:“陛下,這瓦洛諸國是由大大小小十多個小國組成,其中最強的便是這瓦洛,若是他們聯合起來,兵馬保守也有百萬之眾,實力絕對不可小覷阿……”
“還有這種事……”劉子廷摸了摸下巴,沒想到這個地方還有這種同盟國。
看到劉子廷猶豫,鄭煜卻是再次開口:“陛下,大將軍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這西背靠瓦洛諸國,也同樣是作為防衛我大乾的第一道屏障,若是我們打下西,這對瓦洛來說絕對是不容許的,他們自然會援兵西抵抗我們大乾……”
蔣騰見此,也連忙開口:“陛下,鄭大人說的沒錯,若是對西用兵,這瓦洛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劉子廷聽著這兩人所言,也不禁點了點頭,但臉上卻也並沒有太過多的擔憂,卻是反問道:“既然這瓦洛是同盟國,那朕就不信這些人心甘情願的對瓦洛臣服,隻需要派使者前去約談,我大乾以重利許之,相信他們也並不會同心協力。”
“陛下明智,若攻打西,此法也同樣是唯一的辦法,但我們大乾從未與瓦洛諸國接觸多少,也沒有什經驗,若是貿然遣使過去,隻怕……”
鄭煜麵露猶豫之色,道。
“隻怕什,難不成這瓦洛諸國還能不將我大乾使者放在眼?”
劉子廷說罷,便對著身邊的趙賢擺了擺手,“讓臥龍鳳雛進來。”
“傳臥龍鳳雛覲見!”
隨著趙賢尖銳的嗓音過後,臥龍鳳雛兩人快步從殿外走了進來,臥龍的手依舊拿著羽扇。
從東臨回京城之後,他一直都是以這種裝扮示人,光看上去就高深莫測。
隻見兩人連忙行禮,齊聲呼道:“臣等參見吾皇,吾皇萬歲……”
作為文天閣閣臣。
現在每次上朝永遠都少不了這兩位。
特別是作為兩人的父親,禮部尚書郝萬江與太史令李弘遠,對這兩個兒子的表現可是極其地關心。
那可是他們的兒子,每次上朝自然也讓他們兩個人倍有麵子。
此刻,郝萬江與李弘遠兩人的目光也很自然地放在了臥龍鳳雛的身上,臉上盡是高興之意。
“平身吧。”
“謝陛下!”
兩人紛紛抬頭,極其自信地望著劉子廷。
看到兩人如此表情,劉子廷也十分滿意,隨即問道:“本來,朕想讓你們兩人帶兵攻打西,但正如大將軍方才所說,這西背靠瓦洛諸國,想攻打西必須先遣使去瓦洛看看情況,你們兩人不知道誰願意前往?”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特別是蔣騰那突兀的聲音,更是響徹整個大殿。
“陛下,老臣不知道方才有沒有聽錯,您說原本是想派他們去攻打西?”
劉子廷見此,卻是皺著眉回道:“不錯,大將軍難不成還有什意見?”
“陛下,行軍打仗之事絕非兒戲,這兩黃毛小兒如何能勝任?”
蔣騰也無法忍住心中激動的情緒。
但此刻,卻不隻是蔣騰心中激動,不論是蔣躍還是被封為漢王的劉子燁,還有哪些文臣們也都紛紛麵露不解之色。
即便是最為淡定的鄭煜也是頻頻皺眉,不知道劉子廷所說的是什意思。
與此同時,郝萬江跟李弘遠兩人也是麵露緊張之色。
自己的兒子有幾斤幾兩他們心自然是清楚不已,即便是在文天閣中任職了那久,的確也成長了不少,但這行軍打仗之事可萬萬不是這兩個人能夠擔任的。
“陛下!”郝萬江終於忍不住,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直接就跪在了地上,“陛下,吾兒不予尚未領兵打仗,恐怕並不能完成陛下心願,還請陛下三思啊……”
看到郝萬江如此,李弘遠自然也不能多想,若是不讓郝不予去,那去的必然是自己的兒子。
於是,李弘遠也同樣跪在了郝萬江的旁邊,拱手道:“陛下,吾兒才疏學淺,對於兵法更是一竅不通,根本就不堪重任啊,還請陛下換個人選吧……”
看著自己老爹如此模樣,臥龍卻是眉頭緊皺,趕緊上前一步,拱手道:
“陛下,切莫聽禮部尚書之前,微臣願意為陛下分憂,凡是陛下所指,臣必當前往!”
“混賬!”郝萬江氣得發抖,沒想到自己這兒子甚至連父親兩個字都沒說,嘴更是噴出了大堆的泡沫星子,“你這混賬知道個什,你手底下可都是千萬將士的生命,萬一有個什好歹,你……你又如何能夠承擔?!”
臥龍聞言,卻是將頭轉向了一邊,扇了扇手中的羽扇,淡淡開口:“燕雀安知鴻鵠之誌?”
“你……你居然將為父比作燕雀?你……你這是在找死你可知曉?!”
郝萬江氣得不行,整張都如同豬肝一般,倘若這不是在朝堂之上,隻怕這郝萬江都要起身動手。
看到這一幕,跪在郝萬江身旁的李鴻遠的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
臥龍似乎已經確定自己要去,那他的兒子留在京城的機會則是更大了些。
然而,就在李鴻遠將目光看向鳳雛的時候,鳳雛卻也是上前走了一步,來到了臥龍的跟前。
“你……”
李鴻遠麵色大變,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鳳雛便拱手道:“陛下,微臣也願往!”
本來臥龍就在東臨之行立下了大功,而他卻隻能守在宮中,寸功未進。
好不容易有此機會,鳳雛自然也不甘示弱。
但此刻李鴻遠的心中卻是欲哭無淚,剛才郝萬江的勸說也並未起不到什作用,反而還被比作燕雀。
如今他看著自己兒子那同樣堅定的眼神,想勸阻的話也隻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不過此刻。
眾臣看到此景,卻是完全笑不起來。
特別是蔣騰,他看著臥龍鳳雛兩人完全是一副文人的模樣,心中便十分不服,連忙開口:
“陛下您莫不是昏了頭?這派兩個讀書人去攻打西,豈不是讓他人笑我大乾無人?”
“混賬!”劉子廷也忍不住破口大罵:“朕看你蔣騰才是老糊塗了,雖然你與太尉兩人曾經跟隨先帝,兩人百戰百勝,但你與太尉兩人都已年邁,朕若是還讓你們去,即便能勝了,那請問,朕還能夠靠你們幾年?”
“陛下此言差矣,我蔣騰雖年邁,但身體卻不差,隻要人還在,定然能帶領我大乾將士走向勝利!”
“你……”劉子廷站起身來,訓斥道:“讓你多讀點書你偏不聽,你身體是不差,但你還再能活百年不成?”
看到劉子廷生氣,那站在旁邊半天沒有說話的蔣躍卻是連忙走到了蔣騰的跟前,看了蔣騰一眼,解釋道:“大將軍,陛下是擔心咱們百年之後無人可用,隻能在這個時候多培養一些人……”
蔣騰聞言,先是眉頭一皺,隨後又麵帶憂慮,“可是這……”
話未說完,蔣躍卻是連忙拍了拍蔣騰的肩頭,阻止了蔣騰的發言,隨後便對著劉子廷拱手道:
“陛下,切莫生氣,其實大將軍的意思是覺得讓兩位閣臣親自上戰場隻怕無法安定軍心,這也是為了陛下考慮啊……”
這時,兵部尚書鄭煜也同樣抱拳開口:“陛下,想培養人固然沒有問題,但此事還望陛下慎重考慮……”
“還望陛下慎重考慮……”
眾臣齊齊開口。
之前那些反戰的文臣們知道陛下這是必然要打,也隻好如此勸說。
不過此刻,劉子廷卻是深呼出了一口氣,又坐在了龍椅上,對著眾人擺了擺手。
對於這些事情,他早已考慮清楚。
隻不過還沒說出來就引起了這些人的反對而已。
“此事朕早已有所考慮。”
說到這,劉子廷也同樣狠狠地看了一眼蔣騰,“大將軍如此著急,想必當年也讓丞相都煩不勝煩吧?”
“……”
劉子廷一語中的,蔣騰也不得不低下了頭,雙手抱拳:“陛下,老臣知錯,願聽陛下的安排!”
“哼!”劉子廷冷哼一聲,“最近朕習武也有所進步,大將軍若是得空,便留在宮中指導指導朕,看看朕有沒有什學得不對的地方。”
話音落下。
眾人麵麵相覷,腦海中更是思緒紛飛。
陛下的意思這不明白的是要給大將軍一個教訓?
蔣騰聞言,自然也不敢拒絕,隻好拱手回道:“老臣,遵命!”
劉子廷見此,便沒有再多看蔣騰一眼,於是便將目光看向了禦前的劉子燁,開口道:
“漢王。”
“臣弟在!”
“你從小便混跡於軍營,諳兵法之道,也同樣深受大將軍與太尉以及各方軍士的喜愛,朕便讓你領駐西二十萬大軍攻打西,想必你應該沒有意見吧?”
“臣弟定然不會辜負陛下所托!”劉子燁麵露自信之色,心中對此更是激動不已。
同樣激動的自然還有那群武將們。
若是讓臥龍鳳雛帶他們去打仗,即便他們去了,心中也多有不服,但若是漢王,那就完全不同了。
“原來,陛下是想讓漢王統軍啊……”
“是啊,若是陛下早這說,臣等也不會如此反對……”
這時,蔣騰也不由得摸了摸鼻頭,神情上也顯露出些許尷尬之色。
然而在蔣躍的眼神下,蔣騰也隨之拱手:“陛下,若是漢王領軍的話,老臣也沒有什意見……”
麵對蔣騰的退卻,劉子廷也並沒有打算放過蔣騰的意思,淡淡說道:“戍邊軍隊都是你的手下,共五軍校尉百萬軍權。”
“不錯。”蔣騰點了點頭。
“如今朕讓漢王去征西,嶺南那邊雖然收降軍二十萬,但朕另有用處,而為了讓漢王能夠真正統領大軍,不如大將軍把手上剩餘的那一半虎符交給漢王,如何?”
劉子廷此話一出,又一次點燃了整個朝堂,最先激動的必然還是那些之前不同意將嶺南之地給漢王的那些文臣。
“將虎符交給漢王……”
“若是漢王擁有百萬兵權,要是造反的話,那豈不是……”
“陛下,不可啊,萬萬不可啊……”
不僅僅是文臣方麵,即便是武將那邊也同樣是眉頭緊皺,不過卻並沒有出言反對。
此時的蔣騰與蔣躍也同樣麵露難色,不知道陛下這手又是什意思。
按照先帝所言,這百萬軍權他不能交出去。
即便是皇帝,都不行!
但此刻,劉子燁卻沒有絲毫的緊張,他的心已然透徹不已。
他清楚,這百萬軍權並不是給他的,而是皇兄自己想要的!
“怎,大將軍不同意?”劉子廷麵露冷笑,道:“朕猶記得當初王彥私自外朝議事,大將軍還當眾人麵前擁護子燁稱帝,難道大將軍不是打算將手底下的兵權交給子燁?”
語驚朝堂。
就在眾人早已忘卻此事的時候,陛下居然主動提起了此事。
當初此事眾臣雖然心明白,但礙於大將軍的地位,從未有人敢當麵提出,他們也隻是對諸多藩王會有防備之心,隻是多勸陛下不要掉以輕心。
陛下開始的時候不是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
現在突然提起此事,這豈不是證明這位陛下並不是忘了,也並不是沒當一回事,而是深深地記在了心。
否則時隔那久,怎會突然提起?
又怎會在朝堂之上,當著所有的文臣武將麵前提起?
不過,現在提出此事,那便是證明這位陛下是想收回兵權……
想到這,眾臣的心中也開始逐漸清楚了這位陛下的用意。
這便是陛下的陽謀。
你若是給了,陛下必然會收回虎符,實質性的掌握大乾所以後的兵權。
你若是不給,當初這等謀逆之言足以將大將軍定罪斬首。
不管是哪種方法,最終這虎符自然而然的都會到陛下的手中!
高……
實在是高……
眾臣心中恍然大悟,紛紛將目光看向了蔣騰那邊。
隻見此刻蔣騰依舊是麵露緊張之色,額頭上那豆大的汗珠都清晰可見。
“陛……陛下……”蔣騰拱手,但雙手是顫抖地,言語也同樣變得吞吐。
“你就說給還是不給吧。”劉子廷不想給蔣騰解釋的機會。
比起那些文臣們的言阻,這些武將們的態度才是最為關鍵的。
手中握有兵權,那便是底氣。
否則,這大將軍又怎會如此囂張?
若是不趁著這個絕佳的機會拿回所有兵權,再想要拿回來說不定真的隻能等著蔣騰老死……
再次將目光看向蔣騰,蔣騰卻是又艱難地擠出了幾個字:“先帝曾言,這虎符……”
“先帝曾言,不斬言臣。”劉子廷直接接過了蔣騰的話,隨後又說道:“朕並不是不遵從先帝之言,但當初王彥憑著這句話做了多少以下犯上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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