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度根聲音低沉的說完。
站在他旁邊的那個鮮卑貴族頭人此時也是一驚。
覺得自己方才內心中擔心鮮卑王庭中的財物。
話說的有些多了也有些越權了。
此時他猛然驚醒。
小心翼翼的在旁試探的說道。
“我隻是建議,大汗才是草原上唯一的汗王!大汗說怎辦,就怎辦!”
“我個人的想法?”
步度根聽了身旁鮮卑貴族頭人的話後。
也是望著遠方的火光微微有些感慨的繼續說道。
“若是真按著我的本心,我是想繼續南下入寇大漢的,我們繞過馬邑城直接集中兵力屠了雁門郡郡治陰館城,然後趁著南人反應不及,去支援陰館城時, 我們再轉道去代郡劫掠一番,到時候無論是漂亮的花布還是雪白的女人,或是聽話的漢人奴隸,咱們都能搞到不少……”
步度根越說越激動,仿佛是看見了自己一馬當先的帶著身後的鮮卑大軍攻破了大漢雁門郡郡治的陰館城。
他麾下的鮮卑勇士在陰館城中肆意的衝殺著。
他們搶奪了足夠多的布匹、糧食、女人、奴隸……
他步度根大汗,經此一戰徹底得到了所有鮮卑人的支持。
他未來將是與檀石槐大汗一樣受人尊敬受人愛戴的鮮卑大汗。
隻是, 這一切的美夢, 這一切的未來。
都隨著蘇木放的一把火消散了。
蘇木燒的不是鮮卑王庭。
燒的是步度根一統鮮卑的未來。
站在步度根身邊的那個鮮卑貴族頭人聽見步度根的暢想以後。
也是手中握著馬鞭有些激動的望著鮮卑大汗步度根。
仿佛他已經是跟在步度根身後搶到了足夠多的糧食、布匹和女人。
“漢人女子,很溫柔,很白,很潤……”
那鮮卑貴族頭人想到陰館城中白花花的漢家女子。
感覺自己身上的血液都流向了那個不該在此時去的位置。
“大汗!”
那鮮卑貴族頭人有些激動的朝著步度根喊道。
“大汗,請下令吧!我們繼續南下,我願意跟在大汗的馬後,供大汗驅使,踏破陰館城!”
那鮮卑貴族頭人說的興起。
也是揮起馬鞭挽了一個鞭花。
指著大漢的方向激動的喊著。
“,說的容易啊!”
步度根感慨的扭頭望了望南方大漢的方向。
隨後他望著那鮮卑貴族頭人狠厲的喝道。
“你說我該怎下令?”
步度根臉上的平靜不見了。
換上了一張冷峻的麵孔。
他抬起手中的馬鞭。
指著山坡下混亂的鮮卑隊伍繼續反問道。
“你說……這種情況,我該怎下令?誰又能在黑夜中將命令送到每個領軍的頭人手中?”
此時步度根的話一說完。
不光是站在他身邊的那個親信頭人。
就連周圍圍在步度根身邊的傳令兵護衛等精悍士卒聞言也是猛地愣住了。
他們本來都沉浸在了步度根描繪的南下大漢的美夢中了。
此時被步度根一提醒才是反應過來。
正如自己的大汗步度根所說。
此時此刻。
哪怕站在這個小山坡上的人都有南下繼續入侵大漢的想法。
鮮卑大汗步度根也是有決斷有威望的大汗。
可惜。
這些都沒有用。
鮮卑大汗步度根此時的命令在這個漆黑的夜中根本傳不出這個小山坡。
半夜三更,漆黑的夜。
近萬人馬,按照命令正在南下入寇大漢。
然後,正在行軍疲敝的時候。
自己身後存著財貨女人孩子的老窩鮮卑王庭有熊熊大火燃起。
雖然因為距離較遠看不真切。
但是草原無高山。
鮮卑王庭的熊熊火光刺破了黑夜的帷幕。
為漆黑的夜幕上添了幾分混亂與迷幻。
這份混亂與迷幻也是驚擾了行軍的鮮卑人。
鮮卑人此時隻是鬆散的部落聯盟。
他們的軍法軍律對於士卒來說沒有那強的約束力。
麵對突然起火的鮮卑王庭。
沒有人能冷靜的置身事外。
有人在繼續朝著大漢南下行軍。
有人心疼自己存在王庭中的財物,轉身就往回跑。
各部鮮卑的頭人也是驚慌失措。
但是大部分都是選擇回身救援自己存在鮮卑王庭中的財物。
這種情況下,沒有像樣的即時通訊。
到底該怎傳令?
靠舉起手中的令旗?莫說沒有人會抬頭看。
即便是有人抬頭看了,在這漆黑的夜,又能看見什呢?
強行把周圍的護衛和傳令兵們都派出去,就一定能找到驚慌失措四散奔走的各部鮮卑頭人?
南下的命令早早就吩咐好了。
各部鮮卑早早的就按照命令在行軍了。
步度根隻是一個鮮卑大汗。
他不是神仙。
根本沒有辦法在此時的條件下在三更半夜收回來萬餘士卒。
“這……這如何是好?我們……我們該怎辦?”
步度根身旁的那個鮮卑貴族頭人此時想起自己在鮮卑王庭中的財物。
也是有些驚慌失措的朝著步度根追問道。
“再看看吧!”
步度根再度抬頭盯住了自己鮮卑王庭方向傳來的熊熊火光。
他不複當時舉兵南下入寇大漢時的雄姿。
他此時語氣低沉, 氣氛凝重。
“再看看,看看各部頭人們都是怎想的,怎做的!也看看檀石槐大汗之後的鮮卑人究竟還有沒有能力再與南邊的漢人角角力……也看看我麾下的士卒究竟是個什樣子!”
黑夜讓時間都變得緩慢。
雖然此時是冬日的夜。
可是步度根的額頭上還是帶上了細密的汗珠。
他身披厚重的狐裘,懷中抱著一盞從大漢購買的暖爐。
他就這樣靜靜的騎在戰馬上帶著身後的士卒護衛親信們站在一個小山坡上。
此時沒有人出聲。
他們都聚精會神的望著山坡下混亂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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