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知更鳥

    “咋沒讓顧延跟家來？”

    “找不著他的影了~”

    顧寧見婆婆問，無奈地笑了笑，同時也跟大嫂和姬毓秀打了招呼。

    屋人有點多，二爺讓於麗她們把炕桌都放在了西屋，女人和孩子們吃的消停些。

    男人們則還是圍著地上的長條桌，該吃吃，該喝喝，吆喝聲音大了也不怕媳婦兒說。

    冬天那一桶東北燒早就讓老彪子他們喝沒了，這是他跟馬主任又協調來的。

    不是什名酒，就是二鍋頭，重在一個地地道道。

    李學武上桌的時候見著姥爺和老彪子沒在，笑著對沈國棟問道：“大姥跟著他去的？”

    “”

    當然了，這都是理論上來講的，實際上李學武還是要充分尊重所有副廠級以上的領導。

    可現在不一樣了，李學武不在這邊住了，再回來坐在一起好像很有壓力似的。

    傻柱絲毫沒發覺李學武正在岔開話題，順著他的話便說起了中午吃飯時候的事。

    他沒成想，自己這邊正說著呢，卻是見著父親又坐了回去。

    前幾天的事她心還揪揪著，好在隔天李雪上班時候都是正常的，這才忍住沒給李學武打電話。

    說著話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棒梗笑著道：“再說了，我不願意帶她，笨手笨腳的，咋咋呼呼的，就知道添亂”。

    李學武也是在有意製造這種認知，從協調穀維潔和李懷德，以及其他中層幹部組成的其他關係上就能看得出，他並不想給別人一種他被綁在李懷德身上的感覺。

    李學武畢竟年輕，身體也好，戒煙的路走的容易些。

    但這個院又不止他一戶人家，也不止一個孕婦，他惹不起，並不代表別人也惹不起。

    打了人的李學武是不會走的，一定是要等家大人來的。

    其他人見他如此也都跟著笑了起來，原因就是老彪子以前帶著他們幾個去接菜，總會在回來的路上講鬼故事。

    傻柱拍了拍手，道：“小劉是一大爺的小徒弟，我能眼瞅著不管嘛”。

    “嗯，可以”

    傻柱也看出李學武的意思了，點了點他，道：“我跟小劉可不一樣，明顯不好惹的人他還嘴強，打死都活該”。

    由小見大不是說說的，李學武並不貶低和鄙視楊鳳山，但他真的是警惕李懷德更多。

    二大媽現在也嚇傻了，攥著李學武褲腳的手漸漸的鬆開了。

    農副產品深加工，是李學武能想到的，在這個時期為紅星軋鋼廠積累財富的第一個選擇。

    棒梗才十歲出頭，雖然當時已經出生，但賈家怎會給孩子吃這個呢，所以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很正常。

    “嘿嘿”

    “今天的會沒啥事吧？”

    傻柱喝了兩杯酒臉通紅，這會兒攤手道：“食堂那些閑的蛋疼那些人就是自找沒趣，小劉二虎吧唧的一點兒都不知道變通”。

    李學武攬住要湊近了去看的李姝，看著棒梗說道：“昨天吃好的了？”

    李學武笑著解釋道：“單位知道我家地址的沒幾個，我一向不把工作帶家去的，沒人會找”。

    “溜！”

    倒也不是傻柱怕了李學武，隻是在跟李學武相處時會難免的注意分寸。

    今天周日，正趕早上這會兒人多，門口這摔著一個，沒一分鍾工夫，前院就站了好些人。

    可這樣的日子距離現在也沒幾年，說生活好了，那也是有對比的，別往後看，往前看。

    見李學武看過來，趙雅芳倒是不說話了，都由著婆婆解釋著。

    這小家夥昨天回家來興奮，在前院玩的開心，跟小姑姑炸嘶，回來又不睡覺磨人，直到電量耗盡才躺下。

    李學武的聲音似是調侃似是玩笑，可麵色不帶一點玩笑的樣。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大嫂這是話有話啊，是姬毓秀那邊又遇到麻煩了？

    主要是這個時候藏家多，基本上都聚在京城，玩這東西的人都是老底子，耙子摟起來就是一大堆。

    二大媽不懂，她現在就知道李學武打了她家老三了。

    趙雅芳笑了笑，示意了門外道：“老三媳婦兒還有人找呢，知道跟這邊住，都來這邊托關係了”。

    他不敢上前，知道這會父親在家呢，他的腿兒倒是快，回家就把這件事嚷嚷了。

    李學武才不敢小看天下人，更不會放鬆對李懷德的關注。

    李學武就站在那，有事直接找他去說。

    簡單的，以前他還跟李學武搭肩膀論兄弟呢，可現在誰敢拍李學武肩膀去。

    “光福~”

    剛才他都沒敢喊疼，怕李學武再動手打他。

    “起吧”

    別看她有病了，可好死不如賴活著，她可不敢賭李學武會不會對她開槍。

    這個時候有除四害的活動，包括排水溝邊上的雜草都是要清除幹淨的，為的就是不給蚊蟲留生存空間。

    於麗見著傻柱喝多了，便沒叫迪麗雅跟著收拾，喊了兩個小子扶著傻柱同迪麗雅一起送他回家。

    她剛才以為的，抱住李學武的腿，他敢動一下，她都有說的。

    不說給兒子報仇吧，怎也把兒子挨打的事給較真了。

    不過送禮求情這件事以後準少不了的，在一個胡同住，街道上的人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處理起來確實麻煩。

    甭說這周他寫大字告點了李學武的名，躲李學武還來不及呢，更何況李學武一隻手摔的他弟弟那一下直接讓他絕望了。

    沈國棟給李學武倒完酒又給自己倒了小半杯，嘴則是無奈地笑道：“跟誰學的呢，以前怎不見他講這個”。

    但在其他人看來，李學武是有“獨立”的可能和條件了。

    一邊說著，一邊將剁碎的野菜劃拉到破盆子，重複著剛才的動作，看了一眼站在武叔懷的李姝，搖頭道：“我奶奶也說李姝長得快、說話早是因為吃的好”。

    他腿有些站不住坐下了，可坐在一旁的二大媽不幹了，也不跟家這倆窩囊廢多說，晃著身子就往出走。

    棒梗剁完了野菜，又抓了小魚小蝦出來剁，哢哢的可利落。

    能打動他的利益不再是表象的黃白之物，反而是人情世故了。

    李學武卻是沒慣著他，點了點躲在三門後頭劉光天，勾了勾手指。

    李學武看著他的臉蛋子都顯眼的胖了，這是戒煙的正常反應。

    隻要這種收購生意還開展著，他們就舍不得手的錢，更不願意被打破了這種平靜。

    不問是不問的，但今年的糧食減產是一定的了，窺一斑而知全豹，從紅星村的情況推算全國。

    剛走到垂花門門口，李學武隻覺得眼前一花，一陣風好像要吹過似的。

    另一個變動就是，李學武進了廠讜委，理論上講，他現在跟李懷德地位相當了。

    棒梗想搞到這些得去李學武說的那個荒蕪的大花園，或者海子那邊。

    所以李學武趁著顧寧給閨女換衣服這會兒去洗漱穿衣服。

    表麵上看李學武跟李懷德相處的很好，以前經常去領導辦公室的。

    李學武就站在那一動沒動，也沒理會劉光天撲過來，手的家夥比著二大媽的腦門。

    臉上扯了一個尷尬的表情，挪著步子下了台階往前院走。

    她本身就有病，借著這個嗓子在這撒潑自然會引起圍觀人群的議論。

    畢竟任何讜委委員都是有出任副書記的可能，就像董文學和穀維潔的位置。

    也不怪他想的多一些，現在這個國家的處境還是農業為主，糧食生產就是大問題。

    一想到他剛開口講，就挨大姥一個煙袋鍋子，眾人都有些好笑。

    見這邊吃的差不多了，那屋都開始收拾桌子了。

    李學武見二爺和傻柱的酒杯都滿了，便笑著端了酒杯道：“要到月末了，七月份也要過去了，正是奮鬥的好時候，大家走一個~”

    棒梗將手的水桶放下，同時也把另一隻手拎著的袋子扔在了一旁，去牆根搬了那個木頭墩子，以及那把破菜刀。

    “那走路呢？”

    李學武很難估計未來幾年的農村會出現什樣的情況。

    這樣的孩子闖的禍會越來越大，甚至會被周圍人慫恿著去闖禍。

    趁著空隙，棒梗跟李學武說了昨天晚上一家人的開心和快樂，好像一座大山從家人身上搬開了似的，麵前都是坦途。

    他太喜歡純白麵的食物了，跟摻了棒子麵和高粱麵的麵食就是不一樣的味道。

    這個時候劉茵接話道：“前麵周家老三，晚上不知道幹啥讓所逮著了，這不是來求情了嘛”。

    不用眾人往三門回頭看，劉光天知道李學武看見自己了，他不敢再躲著了。

    這可不是沙土地，切切實實是以前大戶人家鋪的那種老磚地，當當結實。

    劉光天其實看見自己弟弟挨了李學武的摔了。

    他現在連正處都沒解決呢，可不敢眼高手低。

    其實他現在吸煙的量也在減少了，工作崗位的提升，能跟他一起抽煙的人都少了。

    唬的老大媳婦兒差點沒摔倒，事後這小子就跟沒看見似的，家大人也沒個約束。

    主辦公樓的會議室齁憋屈，一屋子人，最多兩位女同誌，要是都咕嘟起煙，半小時，屋就跟扔了煙霧彈似的。

    李學武居高臨下地看著躲閃自己目光的小崽子，又看了看他故意露給自己看的胳膊上那塊紅布。

    五豐行的人離開兩個多月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包括姬衛東父親那邊，同樣的銷聲匿跡。

    李學武吃了口飯，等咽下去後才回複道：“宣讀了幾項人事任命，說了說接下來的工作布置，還能有啥”。

    傻柱沒想到李學武這給麵子，他隻說了幾句就把這件事辦成了，笑著端起酒杯就幹了。

    李學武撚了一顆花生米放在了嘴，微微一笑，問道：“一大爺找你了？”

    當然了，也有不懂事光護著孩子的，那以後這孩子再淘氣就沒人會管了。

    港城，李學武是一定要打通了的。

    “幹啥去？今天不溜溜兒了！”

    劉光天現在的嘴都瓢了，不知道跟李學武叫什好了。

    聾老太太拄著拐棍兒坐在門口笑的，見著劉海中家的耷拉著膀子往出走，便念叨著：“是福不是禍，是禍也是自找的禍……”

    可他們也不想想，一個真的懶，一個因為懷孕懶，怎可能起得來。

    “咬哦~”

    結果呢，現在李懷德是真的把煙給戒了，一根都不抽了。

    本來他是想了，既然停不住了，隻要自己加個速，也就過去了。

    這不是李學武第一次見著他在院子跑了，真要是數了，應該是第三次。

    不為了別的，她就喜歡一刀下去，菜分兩半的感覺。

    她現在忘了是誰先錯的了，也忘了是誰救的她了，隻想著訛李學武。

    後世都說青銅鼎值錢，可光李學武手的就不止十個了，個頭最大的都能煮一隻整羊了。

    “呦~”

    小酌為好，不傷胃。

    兩口子照顧一個小孩子的辛苦大家都懂，恨不得自己都是八臂哪吒才好呢。

    “養孩子不都這樣嘛，你媽不也沒虧了你嘛”

    形勢變的很快，紅星公社也開始搞這個風了。

    劉光福隻是蜷縮在地上裝死，他現在不敢爬起來，更不敢回李學武的話。

    “武……李……”

    這老家夥四十多了，煙齡差點也四十，說跟娘肚子出來就抽煙都不懸。

    這種變化正在慢慢的形成，從傻柱這邊看，他就有些鬧不清李學武到底站在哪一邊的。

    李學武現在還兼著紀監的工作，更是代表他已經進入到了讜委班子體係中，身份變了。

    “你不是有妹妹嘛”

    李家有錢了，李學武風光了，她就不信了，自己一個病號，身子骨見風倒的樣子，李學武還敢摔自己一下咋地？

    別看她半邊身子不好使，可趴在地上捯飭的倒是快，李學武站的又近，真叫她給夠著了。

    李學武看了故作神秘、緊張的傻柱一眼，笑著又說道：“能有啥事”。

    “小當小的時候你不記事，槐花呢？她什時候會說話，會走路你不是知道嘛”。

    但機關都傳出來了，這一次幹部調整中，保衛處是被廠長重點照顧了的。

    第二次還能解釋給他媽買藥，現在還怎說？

    閆富貴背著手從家出來，站著門口看著李學武收拾後院的小子。

    但見李學武耷拉著眼皮站在一邊，又把目光看向了李家。

    傻柱撇了撇嘴道：“反正我覺得沒好事，不然這會不能開的這急”。

    隻是需要在關鍵時刻保持距離，洗的清關係就行了。

    他所知道的，就回收站搞的這個量，真正到十月份結束，也就一個中型博物館的藏量。

    “他哪待得住”

    活得不耐煩了！

    沒有王法了！

    現在說不急？

    確實不急了，知道是李學武打的還有什好著急的，反正結果不會改變了。

    除了在形勢判斷、工作能力，以及鈔能力外加年齡上比李懷德占優勢，他還能比對方強哪兒去？！

    “再說了，那小子也不是個壞種，就是愣頭青罷了”

    這話說的還真對，傻柱雖然橫，但絕對能屈能伸，該低頭的時候絕對不玩命。

    賭什？

    剛才李學武都說了，襲擊。

    隻不過董文學不在軋鋼廠辦公而已，廠領導又認同李學武對保衛處的管理，所以沒人會較真這個。

    說到這，他又點了點傻柱，挑眉道：“今天食堂的事你做的不錯”。

    自己家他是不怕的，到了他這個位置，來家送禮求情的反而不多了，說沒有也是正常的。

    二大媽見李學武不理會自己，挪著身子就要往李學武腿上抓。

    李學武的七月末是被閨女畫地圖澆透的……

    襲擊誰？

    李學武是什身份，真有人襲擊他，擊斃了都沒處說理去。

    慣子如殺子，就是這個道理。

    都是家人，大晚上的天還熱著，喝點白酒不能太猛了，容易冒汗。

    直接影響就是，紅星村接到的命令是展開這種宣傳和開展活動。

    在辦公室自己辦公的時候他是不抽了的，除非跟領導談話，人家讓了才會客氣一根。

    跟二爺說道完，他便起身準備去接老彪子，兩人在這個業務上還是比較有默契的。

    這一下差點把劉光福的屁股多摔出一半來。

    現在說這種窩頭難吃，今年還不嚴重，明年試試，有的地方都得吃土。

    李學武看著他饞貓似的模樣，微笑著指了指他手的活兒，問道：“為啥不讓你妹妹跟著你一起做？”

    “槐花還小呢”

    沒接到尹滿倉的電話，李學武估計他也正在等村民的反應和決定。

    開會除外，因為開會不抽煙，等於被動挨打。

    等顧寧收拾完李姝，他又得抱著李姝去洗臉，給顧寧收拾自己的時間。

    反正就是覺得古董用車拉才是正常的進貨量，少了就是少了。

    因為有李學武攬著她，著急的小腿直蹶噠。

    李學武好笑地看著話癆棒梗，扶著李姝站在了地上，看著棒梗忙活著。

    說著話看了看顧寧，笑著問道：“有去家拜訪的了吧？”

    今天劉茵也是忍著沒說，隻嘮叨著家常。

    最後的結果很好猜測，不是判了，就是斃了。

    可她唯獨沒想到啊，李學武站在那沒動，直接跟她玩橫的。

    得了好大麵子的傻柱喝多了，跟老彪子一樣，兩人的酒量都不是很高，純娛樂型選手。

    西屋那邊都是女人，也不喝酒，所以吃的快。

    見武叔問了，棒梗笑著抬起頭說道：“餡餅，韭菜雞蛋餡的，我奶奶烙的可好吃了”。

    上回兩人跟辦公室扯閑篇兒，李懷德說自己要戒煙，李學武還叭叭的給人家出主意呢。

    既然母親都處理了，姬毓秀也沒跟他說這個，李學武也就沒再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