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朝爭
趙誠動員手下,轟轟烈烈開展擴軍運動的時候,京師,皇宮大殿。
徐光啟正在向崇禎皇帝奏報著強地的情況。
一眾內閣大臣表麵恭敬地聽著。
“……強地軍力強盛,戰士敢戰,絕對不僅僅是因為火銃犀利而已。最重要,他們軍民一心,上下一體。百姓富足,人人安居樂業,人人肯為了守護自己的田產而拚命……”
徐光啟侃侃而談,他的目光,落在崇禎帝的身上。
崇禎帝身形瘦削,臉色有些蒼白。他才二十歲而已,按說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但是,他的臉上竟然顯得有些滄桑,頭發上已經有銀絲冒出。
他這個皇帝,當得不容易啊!
自從登基以來,就天災不斷,內憂外患,朝廷風雨飄搖,猶如長河落日一般,一日不如一日。
崇禎帝也是有雄心壯誌的,在登基之初,就除掉了魏閹。朝廷上下,人人稱好,個個誇他是明君。
崇禎帝一改先祖要懶政,要有其他怪癖的風格,十分勤政,事必躬親。
但朝廷局勢的發展,卻沒有朝著他想象中的方向走。
幹掉魏閹之後,朝中沒有像預料中那樣變得一片晴朗,反倒是變得更加亂糟糟了。
朝中眾臣,勾心鬥角,黨爭不斷。
崇禎帝感覺自己的命令下去,都起不到什作用。
他感覺非常疲勞,為了百姓,他耗光了國庫的銀子,甚至把內庫的銀子也都拿出來接濟各方。
他穿得衣服,都是半舊的,甚至在不起眼的地方,還打著補丁。
徐光啟看著皇帝,心也是一陣茫然。
其實他以前,也一直覺得崇禎是明君,覺得朝局之所以糜爛至此,不怪崇禎,隻怪先帝留下的爛攤子太難收拾,怪天災連年。
皇帝已經很勤奮,很愛民了,為了接濟各方,省吃儉用,甚至自己穿破爛的龍袍。
但是,去了強地之後,見識過強地的風光之後,徐光啟的念頭漸漸動搖了。
為什強地那偏遠的地方,人人都能吃得飽飯,人人都能穿得暖衣?
在強地,哪怕是最底層的老百姓,也沒有誰是需要穿補丁衣服的啊!
強地有幾座紡織廠和製衣廠,每天都有大批的衣服和布匹被生產出來,價格非常低廉。
大街上,都有擺攤賣衣服的,樣式眾多,人人都有餘錢買新衣服。
京師應該是富庶之地才對,為何就連皇帝,都穿上了帶補丁的衣服?
這到底是怎回事?
“朕不想聽這些!”崇禎頗為煩躁地擺擺手,“朕關心的是,關寧一線有消息傳來,說遼東的韃子已經被趕跑,遼東被一支神秘的軍隊給占領了。這支軍隊,可是趙誠所統領?”
從幾個月前,奏折中就開始不斷出現這個叫做趙誠的名字。
剛開始,崇禎並不在意。
邊鎮一個小小將領而已,憑借著勇猛,立下了功勞,給他封賞以示褒獎就是了。
但是,自從趙誠出塞,開始打韃子,連戰連捷之後,崇禎就開始被這個名字所震撼了。
大明邊鎮一個小小的守備,竟然能打敗建奴!而且是出塞殺敵!
要知道,這些年來,崇禎因為建奴扣邊,煩惱到頭發都白了不少。
自從薩爾滸之戰以後,建奴就不斷侵犯大明,攻城略地,以至於現在整個遼東幾乎盡失。
建奴,是崇禎的心腹大患。
朝中眾臣,也是提到建奴,就紛紛啞口不言。
去年,建奴大軍甚至到了京師城下,京師震動。
號稱要五年平遼的袁崇煥因此被問罪。
一個小小守備官……據說在幾個月前,這個守備官還隻是一個小小墩兵而已,竟然帶著千餘人出塞,就把建奴給打敗了?
這簡直有些令人不敢相信啊!
“這個……”徐光啟沉吟一下,“臣也不敢確定。趙誠隻說率軍出塞打韃子,一去三月有餘,回來之後,說已經打敗韃子,並且,在塞外打通了商路。至於遼東之事,臣未曾聽說。”
其實徐光啟是無意間聽說過的,征討軍已經光複了遼東。
但趙誠似乎並沒有把遼東交給朝廷的意思,這就有些曖昧了。
“啟稟皇上。我們在遼東的探子已經帶回消息,光複遼東的,正是征討軍,他們所用的旗子,是紅旗上麵繡著一條黃色的長線,是代表長城。
而這一切,正好跟趙誠手下軍隊相吻合。光複遼東的,定然是趙誠無疑。趙誠身為大明邊將,率軍光複遼東,竟然不將遼東交還給朝廷,而是私自占據。
並且私定軍號,私製軍旗,私改軍裝,私造兵器,私自擴軍……種種跡象,反相已經十分明顯。徐光啟身在強地,數月有餘,豈會連這些事情都不知道?
但是,他偏偏要說未曾聽說。這分明是跟趙誠反賊沆瀣一氣,也是心有反誌!請陛下洞察!”
吳昌時站了出來,一臉義正言辭。
他是禮部主事,是內閣首輔周延儒的同黨。
徐光啟身為內閣次輔,為人有正義感,是周延儒把持朝政的絆腳石。
原本周延儒已經無視徐光啟,因為徐光啟身體越來越差,眼看著時日不多了,他沒必要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什。
沒想到,這次徐光啟回京之後,竟然一掃龍鍾老態,變得容光煥發,精神抖擻了。
在他的授意下,立刻有小弟站出來,替他先咬徐光啟一口,看看反應。
崇禎帝頓時臉色一陣陰沉。
他現在最怕聽到的,就是造反兩個字。
實在是朝廷沒錢,也沒有多餘的兵將可派。不多的大軍,光是征繳現在各地流賊,就已經疲於奔命。
崇禎帝為了募集糧草,更是殫精竭慮。
宣府鎮,可以說是朝廷的後花園。如果宣府鎮突然冒出一支反叛的大軍來,朝廷哪有兵可派啊!
溫體仁最擅長揣摩上意,一眼就看出皇帝的為難,立刻站出來為君分憂,斥吳昌時道:
“大膽!吳昌時你竟然敢誣陷有功之臣,謀反這種事情,是能隨便亂說的嗎?”
吳昌時是內閣首輔周延儒的死黨,而周延儒是溫體仁的政敵。溫體仁殫精竭慮,都想把周延儒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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