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萍兒垂下眼。
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的思緒。
“拓跋餘,我問你,為什要這折磨我?”穆萍兒說,她現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生命像是螻蟻一樣,掌握在拓跋餘的手上。
他不讓她死,那便死不了。
就算割腕,那烏托國的醫師們為了不掉腦袋,都能讓她起死回生。
為了不讓她逃跑,拓跋餘折斷了她的腳腕。
曾經征戰沙場,廝殺無數的戰場女將軍。
現在卻在他國地界受此屈辱。
“因為我不想讓你死。”拓跋餘說著,感覺的自己的手背上有一滴滴溫熱的淚水。
拓跋餘驚訝的看著她,似乎又非常滿意,但又有些失望。
手指微微鬆了力氣。
“你知道我們之間的仇恨不共戴天,你知道我一心隻想殺你,所以,你還是乘早殺了我,以絕後患,不然,我一定會殺了你。”
拓跋餘將穆萍兒鬆開,穆萍兒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眼睛看著外麵,這大漠,除了沙子還是沙子。
沒有柳樹,沒有河流。
隻是這大漠麵掩埋著她愛人的屍骨。
“那個男的究竟有什好的?”拓跋餘不解的問著。
“但我有辦法讓你嫁給我。”
拓跋餘說著,看著地上的穆萍兒,似乎她已經不再是大炎威風凜凜的女將了,隻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
垂下來的眉眼,雙眉之間的黑痣。
淡紅色的嘴唇,發白的臉頰。
因為仇恨而蜷曲的手指。
手腕上滿是傷痕,結成褐色,黑紅的疤痕,還有一道,上麵還留著血,這是昨天穆萍兒用碎碗的碎片劃下的痕跡
頭發淩亂散在雙肩。
常常的脖頸上還留著拓跋餘剛才的指印,有些泛紅。
睫毛遮住的下麵,一雙眸子含滿了淚水,就像是拓跋餘為數不多去中原南方看到漲潮的景象。
那時他才不過十歲。
在江南的煙雨之中,偶然看到一個撐著油紙傘的小姑娘。
那姑娘不似中原女子一樣柔美,劍眉蹙起,眉間有一顆引人注目的黑痣。
河麵上的花燈搖曳,光影照在岸邊,小姑娘拉著自家的母親離開,身邊跟著一個頗有書卷氣息的男子。
後麵追著一個髒兮兮的男孩。
那姑娘看到男孩之後居然笑了。
拓跋餘想著,當時就十分想殺了那個男孩,代替他。
自從從中原回來之後,拓跋餘再也沒有去過中原。
那每日從大漠升起的太陽,狂風卷起風沙的時候,拓跋餘總是一個人坐在沙漠想著那一個雨夜。
在之前的戰場上和穆萍兒爭鋒相對時,身穿一套男裝。
他輕而易舉挑下她的頭盔。
看到那熟悉的黑痣。
手中的大錘不小心失去了控製,讓自己負傷而歸。
不久之前,和大炎假意和談,看著那女將獨自守著孤城。
自己籌劃了數日,終於攻破了城門。
城的人慌亂急了,但拓跋餘隻是帶走了一個人而已。
現在看著麵前流淚的人,好似江南女子的柔弱,和記憶中那蹙眉的樣子格格不入。
這個好像也不是很像的樣子。
少了些硬氣。
“你知不知道?你那個弟弟,叫劉薏仁來著,你們是異姓姐弟,但卻情同親姐弟,沒錯吧?這次他作為使者來給我們的婚禮送上祝福,要不,將他留在這算了,讓他一直陪著你。”拓跋餘的語氣和緩,但穆萍兒卻從他的眼神看出了戾氣。
“好像聽說,那人是慕容筠的親弟弟,不如就將他留下,當個人質算了,這樣我讓慕容筠將大炎送給我,他怕是也會考慮三思。”
“那祝淵的寶座還不是慕容筠打下來的,不如讓慕容筠反了算了。”
拓跋餘說著,將地上的嫁衣碎片一片片撿起來,放到穆萍兒身上。
“你到底要我怎樣?”穆萍兒瞪著他,眼皆是憤怒。
拓跋餘滿意笑著,“不錯,就應該這樣,你生氣的樣子才是我喜歡的。”
說著,穆萍兒皺起眉來。
但那拓跋餘確實愈發的滿意。
拓跋餘沒有說話,隻是繼續撿起地上紅色的碎片,在穆萍兒身上拚湊出一片嫁衣的形狀。
單手扶上穆萍兒的臉頰,抹上那眉間的黑痣,低頭一吻,在那日思夜想的痣上。
相隔這多年,拓跋餘終於如願以償。
就好像那個雨夜,那個撐著傘的小姑娘和少年時代的拓跋餘相遇一般。
“你有沒有撐過油紙傘?”拓跋餘看著穆萍兒說道。
莫名其妙,“沒有,不曾。”
“你小時候也沒有嗎?”拓跋餘不死心問著。
這世間相像的人很多。
就像是之前那烏托的女人,都和那小女孩有幾分相似。
更何況是同樣來自大炎的穆萍兒呢?
世間之大,找不到一人。
你像她,但不是她。
看著穆萍兒搖搖頭。
拓跋餘起身,收起自己藏在心的人。
“隻要你乖乖和我成婚,我保證不傷害他。”拓跋餘的聲音清冷。
穆萍兒看著他的背影,殺心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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