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來這個大蘑菇頭是邪惡的嗎？見仁見智。

    因為哪怕再邪惡，隻要贏了，就都是正義的；就算再善良，隻要輸了，就會被認為是邪惡的。

    蒼生的本性，既善良，也愚昧，“衣食無憂”這四個字就足以讓絕大多數人忘記什是反抗。

    而衣食無憂更基本的前提，便是生存！

    活著，才是生靈最原始的渴望，人如此，仙佛如此，妖魔鬼怪也是如此。

    所以豬剛鬣哪怕知道自己將來要幫人算計的是怎樣一個恐怖無邊的巨頭，哪怕再怎恐懼，此時此刻也不得不接受河神給他提供的金活路。

    答應尚有一線生機，不答應喪命就在頃刻，選擇隻是假象，從來就隻有不得不選。

    大神麵前，他們這樣的妖魔小鬼，要乖乖做棋子，要被隨手碾成齏粉。

    “年輕的豬剛鬣，修為大增的感覺是不是很好呢，千萬要記得我們的約定，不然勿謂言之不預哦。”

    幫豬妖消化掉那部分菩薩魂力之後，河神笑眯眯地道別，而豬妖變幻成人形唯唯諾諾，目光無比地複雜，如果可以，他是真的希望一覺醒來，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現在要他隻覺得前途黑暗而渺茫……

    帝踏峰上的秦長風收回梵天魔眼的注視，重新將大部分心神放在本體的元神修煉上。

    其實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秦長風多少還是有些期待的，畢竟是兒時最向往的神話故事之一。

    那一聲“齊天大聖孫悟空”伴隨了成長的多少個日日夜夜？

    可惜的，今非昔比，站得太高之後，很多東西都自然而然地變得卑微起來。或許這就是高處不勝寒吧，並不隻是為了裝逼的感慨，而是真的會有這樣一種蛋蛋的憂傷與惆悵。

    更何況，故事終究隻是故事，故事中的大師兄神威蓋世，英勇果敢；故事中的二師兄肥頭大耳，憨厚可愛；故事中的三師弟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然而在這，他們都是妖怪，而妖怪……是會吃人的！

    這才是血淋淋的西遊，真實的神話。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秦長風這邊在有條不紊地行動，如來那自然也不會閑著，秦長風想要爭奪信仰，他如何不知。因此還未真正上路，但唐僧即將西行，去往靈山聖地求取真經的消息，就已經滿天飛，幾乎全天下都知道了，不知內情的愚昧百姓們，自然是欽佩不已。

    一旦等他曆經九九八十一難將真經取回，那如來這一脈的正統佛門聲望便將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眾生信仰膜拜，大勢將無可避免地被逆轉。

    隻是，秦長風卻毫不在意，作為一個善良的人，他怎忍心看到唐僧經曆八十一次磨難這樣慘無人道的事情發生？

    所以還是讓他好好談一場驚天動地的戀愛，然後和相愛的人風花雪月，白頭偕老去吧。

    另外，在這段時間，秦長風在元神的修煉上也終於再次有所突破。

    他摸索出了一個辦法，可以在真假本源沒有回歸的情況下，提前將部分神魂修煉成類似元神的狀態。

    而且，他已經成功地邁出了第一步。

    神魂被真假本源分出一部分後，原本還剩四分之三，死亡、因果、虛空本源所轉化的神魂各占四分之一。

    但此刻，他的識海內，總的神魂加起來卻隻有四分之二了，還有四分之一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連帶著不見的，還有虛空本源。

    通常，隻有當神魂受到極大的創傷，或者如之前一樣分出了一部分成為分神才會造成這種情況發生。

    然而，這兩者都不是造成秦長風神魂變化的原因。

    因為雖然不見虛空本源的光點，但在識海中，卻依舊有著強烈的虛空大道波動！

    同時，秦長風整體神魂的氣息也不但沒有減弱，反而還要比之前更強一些。

    仿佛那部分神魂和虛空本源，不是消失了，而隻是隱藏了起來。

    而這，也基本接近真相了。

    除了與魔神正反合道之外，在元神的修煉細節上，秦長風也打算走一條與眾不同的路。

    其他試煉者，無論想法有多奇特，大抵都是將神魂凝聚為一個固定的法則形態，秦長風此前也是這打算的，但天命法則的出現，再次讓他改變了主意。

    他要反其道而行之，將本來有相無形的神魂，徹底化作無形無相！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這句道經聖文便是秦長風這條路的核心理念。

    萬事萬物，皆有其形，並因其形而擁有不同的意義與能力，神魂化形，升華為元神，就是將原本普通的神魂，賦予特殊能力的過程。

    但於秦長風而言，他的道是天刑，他的法是天罰，而天道無處不在，卻無蹤無際，無可尋覓，故而任何有形的元神，都無法與他的道與法完美匹配。

    所以，秦長風便反過來，將所有神魂和法則本源，稀釋無數倍，散播到整個無窮魂海中去。

    從令其看似不存在了，但實際上卻又無時無刻，無處不在。

    這樣的無，才是天道存在的真正形式，才是大道誕生之前的原始狀態！

    一旦成功，秦長風便將成為天道般的存在，他的元神看似沒有，但實際上隻需一念，便可顯化出任何形態。

    天帝、佛祖、魔神……全都隻在一念之間。

    這樣返璞歸真，追求極致本源的路，自然極為難走，最危險的地方在於，一旦神魂完全散去，那自身的精神印記與記憶失去載體，便極有可能會直接寂滅，歸於虛無，相當於自己把自己給練沒了！

    這可能是史上最悲劇的死法。

    能走到這一步，哪個不是曆經坎坷，打敗諸多死敵？到頭來卻在修煉元神的最後關頭，自然而然地將自己練沒，這樣的結局，沒有任何人能接受。

    這還不如死在強敵的手上來得痛快。

    但這種危險，卻是無可避免的。

    以秦長風自身為例，他現在還隻是散去了四分之一的神魂危險不大，但接下來，每散去四分之一，危險都將以幾何倍數增加。

    直至最後，那就是真的在生與死，存在與消失的間隙上遊走了。

    而他之所以敢這做，便是因為天命法則的存在。

    如果說他將因果、虛空、死亡這些法則本源連同神魂一起散入到識海，便像是天衍五十中能夠被利用的四十九，那天命真假就是那遁去的一，那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