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間冰寒刺骨，鵝毛大雪飛揚，最高處的溫泉畔卻很溫暖，一束新枝抽綠芽，翠色枝條上掛著潔白的仙女花，橫在眼前。

    王赤著腳，連帶地上都濕漉漉，他坐在一個石墩上，喝下一杯琥珀色的酒漿，感覺到輕盈的腳步聲，回頭看去。

    冷媚拾階而上，嫋嫋娜娜來到溫泉池前，黑袍下的好身材看不到，一張白皙的臉精致無暇，手中竟真的準備了一條幹潔的毛巾。

    她有些遲疑，感覺他越來越過分了，洗衣也就罷了，還指使她擦濕發，以後還會不會有別的要求，照顧起居等？

    她是該婉拒，還是斥責？

    “謝了。”王開口。

    然後，他就感覺到，毛巾落在他的頭上，一雙手幫他擦去水滴。

    他略微訝異，道：“其實，我隻是要條毛巾，自己擦就是了。一切都是為了提醒，我曾從凡人一路走來，不要忘記過去的一些舊事。”

    冷媚正在幫他擦拭濕漉漉的黑發，聞言黑袍下的身體微僵，纖手頓在半空中，落不下去了。

    王道：“既然擦了，那就繼續吧，手法還很柔和，這也是一種凡人的美好回憶，懷念啊。”

    冷媚有些想在他頭上拍一掌的想法，隻是單純的問她要毛巾？害她還擔憂多想了，真的有些可惡！

    然後，她就沒那柔和了，直接加大力度，換個真仙估計頭骨都要被她給按碎了，最起碼異寶星蠶絲毛巾都被揉得暗淡了。

    王全身最堅硬的地方就是頭骨，誕生了專屬於他自身的禦道化印記，這種力道對他來說，竟有些舒暢，像是在被……推拿與按摩。

    “最起碼有兩百多年沒有體驗到這種感覺了，現在想來，凡人的滿足感更容易獲取。”王說道，飲酒，看著山下的冰雪世界，無比放鬆。

    旁邊，花樹搖曳，一條嫩枝橫在一側，花朵層層疊疊，在綠芽和冰雪的襯托下清新美麗，馨香沁人心脾。

    冷媚想捶他，他還當成一種享受了？不過這頭部還真硬，她確定就是原始仙體都沒這堅韌。

    “繼續，反正也按了，別停。”

    冷媚不知所措，原本加大力量想表達不滿，結果他反倒誤會了，在這放鬆！

    “稍微再加大一些穿透力也無妨，嗯，頸部，還有肩頭，都可以按下。”王飲酒賞景，長舒一口氣。

    在地獄中，原本充斥著流血和殘酷無情，現在居然偷得半日閑，能有這種寧靜的時光，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

    冷媚麵色不自然，陣白陣紅，這次又多想了？從一開始就是她自己誤會了，她真是有些忍受不了，開始拿他練妖聖的截天指！

    冰雪巨城中，幾名妖仙吃著熱氣騰騰的火鍋，還有烤肉，聊得相當投機，再加上聽伏道牛吹牛皮，氛圍越來越熱烈。

    “牛哥居然擊殺了一位5次破限者，放在各大真聖道場中，都得當最強門徒培養，得供起來，算是未來的真聖接班人，實在是我輩向往與奮鬥的終極目標啊。”連不怎愛說話的陰陽狗子喝得微醺後，話語都多了，在那讚歎。

    “隻能說，咱們牛哥實在是牛！”虛空鼠說道，然後給幾人倒酒。

    現場突然安靜，幾雙眼睛都直勾勾地看著最高處的溫泉池那，十尾妖狐、黑天鵝、牛妖等眼睛發直，徹底呆住了。

    “冷仙子，在幫人擦頭，推拿，我這是……眼花了嗎，一定看錯了！”妖庭的幾名真仙整個人都看傻了。

    但是，他們還沒傻到直接開口議論，隻是在這小範圍內精神交流。

    “那可是真聖的關門弟子，5次破限的最強門徒，妖庭潛力最強大的冷天仙，居然……”

    一時間，他們幾個突然發現，伏道牛擊斃一位城主，也不是多夢幻了，各種待遇……和孔比起來差了好多。

    “都說，冷仙子未來有可能會成為真聖，這種級數的人，未來的至高生靈……”他們說不下去了。

    伏道牛趕緊阻止了他們，道：“別以為你們神識傳音，別人就聽不到。做妖要有眼色，什該說，什該看，自己掂量下，喝酒。”

    顯然，它也多想了。

    ……

    夜晚，地獄如期迎來遊蕩者的暴動，惡獸與腐爛巨禽橫空，遮蔽了天上的深藍之月。

    幾家真聖道場都接到信箋，既有些意外，也能理解，那位郡主一定是感受了很大的壓力。畢竟，孔一出手就是將城主徹底抹殺，連地獄的規則都無法讓那些生靈複活再現，可危及皇城。

    歸墟、時光天、刺青宮、紙聖殿等，原本都有一些要放棄真仙區域的念頭了，有孔在這，威脅實在太大了。

    與其這樣，還不如專攻天級區域，必殺名單究竟在哪，誰也說不請，或許就在天級超凡者活動的疆域中。

    現在不同了，算是一份驚喜，那位郡主提及可以合作，他們看中的東西，地獄的徘徊者不需要。

    “孔，有清空巨城的手段，有打穿真仙區域的潛力，破壞性太大了，地獄皇城的人都擔憂了。”

    “這要是形成共識，孔在地獄中寸步難行，會受到可怕的阻擊，一旦聖皇城、天神山、灰燼嶺等地一起出動，那可真是要打穿地獄的節奏！”

    這個夜晚，真聖道場的人在談論，他們很清楚地獄究竟有多危險，17紀以來到底都死了哪些厲害的人物。

    有些生靈，當年是意外殞落，曾經號稱數紀元第一，真仙領域無敵！

    這是被各家真聖道場載入手劄中，被用紅色筆墨特別標注的生靈，有些地方他們絕不會踏足。

    比如天神山，比如灰燼嶺，那的統治者的根腳都來頭巨大，於璀璨年代崛起，見證諸多天縱奇才，一路橫推過去，在地獄中也是隻身鑿穿一座又一座巨城，殺向最深處，沒有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