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為青樓,凝香閣內卻布置的極為雅致,並不顯低俗。
二樓雅間內,原本應該和寶姑娘談心撫琴的沈天殊,此刻正坐在一張紅木圓桌前,手中一盞香茗青煙嫋嫋。
紅梅圖案的刺繡屏風後,梁淵搖著玉骨扇走了出來,至沈天殊對麵坐下。“啪”的一聲,手中的玉骨扇被他扔在桌上,他一手拿起倒扣在托盤中的茶杯,另一手提起紫砂壺,自顧自斟了一杯茶。
“靈山雲霧?”茶杯在鼻間一晃,梁淵挑眉“你素來不是非六安瓜片不喝的嗎?什時候改了性子?”
不甚在意地飲了口茶,沈天殊嗓音淡淡“不過是潤喉罷了,是什茶又有何區別?至於嗜好,不過是別人自作聰明揣摩的罷了。”
他對於茶並無什偏好,隻是總有些人盯著想要投其所好,才會傳出什非六安瓜片不喝的說法罷了。索性也都是些無傷大雅的事情,他也並不曾糾正過什。
梁淵聞言,先是優哉遊哉的喝了口茶,又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廉郡王的嗜好不過是別人揣摩出的啊?那不知你那位心上人——”
他刻意拖長了嗓音,觀察著沈天殊的神色。
沈天殊眉目一斂便轉了話題“眼見太妃喪期將過,你有何想法?”
梁淵自然明白他意有所指,右手拾起玉骨扇輕敲桌麵,反問道“那你又有何打算?返回淮南?”
“此事我與宗先生商議過,沈桓在京中逗留已滿一年,如今好不容易守孝期過,他定然是要設法回淮南的,便是能攔下一日兩日,他也會想出其他借口請辭。畢竟,淮南十萬大軍如今還掌握在他手中,若是他遲遲不歸,而淮南那邊又出了什亂子,即便是聖人也
沈天殊慢條斯理地說道。
“所以你也打算回淮南。”梁淵語氣篤定地說道。
沈天殊頷首,應聲道“京中畢竟不是久留之地。”
“的確,身為淮南王府的人,你若長留京城的確身份尷尬。然而淮南可是沈桓的地盤,他與你之前的芥蒂注定無法消解,你若是回去了恐怕也會諸事纏身。”梁淵飲著茶若有所思。
沈桓在京中不得不收斂許多,可回到淮南就不一樣了。十萬大軍的分量與世子之位放在那,沈天殊雖是淮南王次子,但卻自小長在京城,反而在淮南的時日並不多,亦沒有培植出多少人脈。雖有廉郡王的爵位在,但他手中並無實權。
杯中茶已盡,沈天殊起身走至窗前,伸手將窗扇推開,外麵正是繁華的街道。淡淡地掃了一眼鱗次櫛比的房舍,他未回頭,語氣平緩“難道我還能永世不回淮南不成?”
梁淵緩緩搖頭“也是。更何況,你未必就比沈桓差上什。”
若是兩人真到了拔劍相對,不死不休的時候,最後贏的人還不一定是誰呢!
窗外有麻雀飛過,似是想落在窗欞上歇歇腳,隻沈天殊一動,便受了驚飛離了視線。沈天殊若有所思,想了想又說道“我打算帶著展玉一起回淮南。”雖說淮南距京師千之遙,但是若他猜測不錯,展玉必定不會拒絕。
玉骨扇敲擊桌麵的聲音戛然而止,梁淵終於維持不住沉穩模樣,驚訝道“你竟要帶她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返回嶺南?她的底細你查清楚了嗎?雖說她的確與連小姐模樣相似,但是天殊,你切不能感情用事。”
言辭之間的擔憂與親近顯而易見。
“篤篤篤”,門外傳來敲門聲,隻三下便停了。
沈天殊轉身回桌前坐下,微微揚聲道“進來吧。”
門外人未說話,推門進屋後向著沈天殊行了禮,恭恭敬敬地稟道“屬下奉命監視展姑娘,方才郡爺上樓後,展姑娘與紅娘便刻意尋了無人之地說話,因著擔心被二人察覺,屬下不敢跟的太近,隻隱隱聽了二人交談內容。”
頓了頓,他又繼續回到“展姑娘似是說想要將自己的目的告訴郡爺,紅娘姑娘則提醒她,若是沒有解藥,她定活不過下個月。對了,紅娘還曾問過展姑娘,郡爺您是否察覺到了她的身份,展姑娘否定了。”
將探聽到二人的談話盡數稟於沈天殊後,那手下便沒有再開口,隻弓著身子站在原地不動,等待著沈天殊的吩咐。
“你下去吧。”沈天殊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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