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9章 蹊蹺之門
    歐陽戎站在壬字號牢房與癸字號牢房之間,沉默思索之際,已經有一隻隻食盒,從前方甬道兩側的黑水簾門內推出來。
    速度各不一樣。
    他回過些神,上前一一收起食盒。
    一共八份食盒和重新推回到甬道上,來自「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八座牢房。
    歐陽戎收拾之際,默默觀察了一圈。
    他細心留意了下。
    依舊還是「己」字號牢房,推出食盒的速度最快。
    「丙」字號牢房,推出食盒的速度最慢。
    沒有變。
    其他幾座牢房則中規中矩。
    可以看出,「己」號房的罪囚,性子最急,最沒耐心,或者說,是戾氣最重。
    而「丙」號房關著的罪囚,性子比較慢,甚至慢點詭異了。
    應為單單一個食盒,歐陽戎看見這位「丙」號房的主人,推它出來時,盒身有些顫顫巍巍,甚至用時十幾息,慢到離譜。
    但也說不準,說不得是此罪囚的情況特殊。
    不隻是性格心理特殊,而是身體特殊,都是有可能的。
    歐陽戎收集號八份食盒,重新組裝成四份大號食盒,準備等會兒帶回去。
    此刻,他站在速度最慢的丙號房門口,偏頭看了眼甬道深處。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除去「甲」字號「乙」字號牢房的主人,「丙」字號牢房主人就是最危險最厲害的那個了。
    木訥青年眼睛微微眯起。
    和外麵倆倆對門的八座黑水簾牢房不同,他目光所及之處,並沒有看到甲號房和乙號房的輪廓影子。
    它們在更深處,可能是單獨相隔的兩間,也可能是在這條黑暗長廊的盡頭,屹立在甬道斷頭處。
    雲想衣沒有交給他繼續進去的權限。
    甚至可能,雲想衣平日進來送齋飯,也不會進去。
    因為隻有八份齋飯的用量,水牢內多於八人的話,肯定是不夠吃的。
    至少從歐陽戎開始給清涼穀內製作齋飯起,水牢這邊就是這個規格了,他對這些細節,一直都比較留意。
    雖然歐陽戎知道,有山上煉氣士也特殊煉氣法,或是減少自身新陳代謝,達到古書某種仙人辟穀的功效,但他還是有些好奇,這長久的一粒米不進,能頂得住嗎。
    不過,若是細究,這就又要印深處另一個問題了,也是歐陽戎一直以來埋在心的疑點。
    此地既然是水牢。
    是女君殿關押山上罪大惡極窮凶極惡煉氣士的地方,至少在雲夢劍澤的立場和評判標準中,是罪孽深重不可饒恕之輩。
    那為啥不直接殺了。
    當然,不排除,麵有暫時殺不了的特殊罪囚,畢竟山上煉氣術本來就千奇百怪,什可能都有,這類罪囚隻能關押不能殺死。
    但是,若真是如此。
    那為何還要給他們送齋飯?
    豈不是多此一舉,脫褲子放屁?
    誠然是有罪囚殺不了,隻能關住,但是不送一滴水一粒米,不就行了,難不成還要供著他們?
    然而,眼下水牢內的事實就是如此。
    每日就是要送八份齋飯進去,嗯,除去雲想衣的那一份。
    那就隻能是歐陽戎剛剛那些推想,有某一個環節錯了,邏輯鏈有誤。
    或者說,麵是有歐陽戎尚且不知道的重要信息。
    此刻,木訥青年收集好食盒後,沒再逗留,轉身帶著食盒,走出牢房甬道,準備返回外麵的屋子。
    走到甬道入口時,他微微頓足,回頭看了一眼昏暗甬道,還有兩側的一扇扇黑水簾門。
    歐陽戎眉頭微微皺起,又多看了兩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麵前的甬道好像更昏暗了些,比他剛進來時更加昏暗了,頭頂岩石上光怪陸離的色彩隱隱的更暗淡了。
    除此之外,甬道兩側的黑水簾門,好像也愈發幽黑了點……
    歐陽戎不確定是不是眼花了,但他對環境變化是比較敏銳的,同時記性也很好。
    放在以往,隻要是走過一遍的路,都能留下印象;還有,自己房間的擺設細節,哪怕一處折起的衣角,他都能隱隱記得,屋子被人翻動過,都能敏銳捕捉到。
    因此,歐陽戎從來不去懷疑自己的直覺。
    此刻,他駐足片刻,又默默看了會兒甬道,眸子有些幽深,似是又記住了些什一樣。
    少頃,有些隨意轉過身去,走下了台階,離開水牢甬道。
    在出去的路上,歐陽戎在心中仔細複盤了下一直以來的水牢疑點,也就是為何日日給這些罪大惡極的罪囚們準備齋飯。
    他揣摩了片刻,隻能大致得出一種思路。
    這些罪囚很可能是對女君殿有用處,罪孽深重歸罪孽深重,但是還不能殺,女君殿留著他們還有用處,歐陽戎等外人不知道的特殊用處。
    隻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為何要每夜送齋飯進來,為何「待遇這好」,能和尊貴女君和玉堂越女們每日都吃同一份齋飯。
    歐陽戎輕輕點頭,展示收斂起了思緒。
    樓梯是一路向下的,台階不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要深入地下水牢深處呢。
    所以說,這種另類的牢房設計,過於奇怪了。
    有強迫症的歐陽戎,不太喜歡這種違逆直覺的設計,主要是讓他更改不了,強迫症更難受了。
    回到屋內,歐陽戎將大份食盒放在桌上,低頭檢查了一遍。
    食盒除了盒身淋水潮濕外,麵沒有什異常之物,齋飯都被吃的一乾二淨。
    水牢內的囚犯,應該是沒有看到他的,也沒察覺到他的動靜,就像他也看不到他們,察覺不到他們的動靜一樣。
    造成這種情況的,可能是那一麵黑色水簾。
    難怪雲想衣會比較放心讓他這個膳堂雜役進來,或許除了雜役的命不太重要外,還有水牢內卻是相對安全的緣故在,隻要他自己不在麵作死,嚐試進入黑色水簾就行。
    不過歐陽戎雖然剛剛沒有試過,但他預估,就算自己嚐試想要進去,估計也會失敗。
    水牢,水牢,帶了一個牢字。
    何為牢字?
    除了看守者外,麵的人出不來,外麵的人進不去。
    那一麵黑色水簾雖然他目前還搞不清楚具體蹊蹺,但是能大致確定,強行闖是進不去的,搞不好還會惹的一身騷,萬一再被回來的雲想衣發現,那就不妙了。
    歐陽戎輕輕搖頭。
    少頃,他離開了水牢,走出柴門之前,又回頭看了眼屋子。
    眼神落在對麵柴門邊的冰涼水桶上。
    也不知這桶水到底是打來做何的。
    歐陽戎一路無言,返回上麵的瀑布洞口。
    他穿過瀑布,重新回到了水潭處。
    發現夜色漆黑,上弦月早已經藏起,已經是後半夜了,拂曉前是最黑的,萬籟俱寂的那種黑。
    不過歐陽戎視力很好,偏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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