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是……”歐陽北臉上滿是疑惑:“種六十年土地便歸於農戶,那農戶若半途去世,要如何計算?”
“可以繼承,有兒兒繼承,有女女繼承,隻要接著種下去,夠六十載便歸這家所有。”趙檉思索道:“若是無兒無女,那便宗族繼承,若無兒無女無宗族……”
“那要怎樣?”歐陽北嘴角抽了抽:“難不成歸於村上所有?”
趙檉瞅他笑了笑:“你還沒傻到底,就是村上繼承,土地歸村不歸戶,由保正上報縣,縣派人考察,保正和耆長推薦人選,縣上批複,給人繼續耕種。”
歐陽北撓了撓腦袋:“然後再種六十年,歸這家所有?”
趙檉搖頭:“剛說完你沒傻到底,怎又犯起傻來?不給了。”
歐陽北實在被繞得迷糊,心中想不明白:“公子,這怎又不給了?”
“也三十多了,你那倆哥哥沒出息,你總得爭點氣,此刻相逢不如偶遇,去對上幾句。”
“派人往各處張貼告示,城內進不去沒關係,重點在鄉村,鄉村幾乎沒有大理府兵,要各處貼滿,地頭茶山,牧場織坊,不能落下。”
“聖上,這……這是我手工織的一塊錦繡,從小就織,因為沒有材料,慢慢積攢,織了很多年……”少女低頭說道。
“錦繡?做什用的?”趙檉疑惑道。
身後眾將一起道:“陛下小心,不可輕動。”
她穿著大理傳統的服裝,頸子上戴了銀色裝飾,手腕還各自係一串小鈴鐺。
人都向往美好,追求心中理想,這從來都不是錯,他覺得這是人生之中最難能可貴的品質之一,哪怕不成,也不該被打擊,乃至悲傷落幕。
趙檉在馬上接過兩隻籃子,然後遞給歐陽北拿著,想了想,伸手取出一隻蜂蜜饃饃,咬了一口,連道好吃。
趙檉用手輕輕接過木盤,然後很鄭重地交給一旁元纓端著。
接著大軍從會川府出發,分做三路,一路李彥仙帶五萬,一路嶽飛帶五萬,走東西方向橫掃。
軍令下去之後,軍兵們自然高興,吃的東西誰不想要?於是就紛紛接過來,然後邊走吃起,反正上麵的令諭也沒說不能現場吃,而且還是熱呼的,不趕熱吃難道還等涼了?
但卻誰也沒敢開口應承自家唱歌不跑調。
“屬下這就去傳令!”歐陽北行禮就往出走。
會川城命令下去,四周震動,地覆天翻。
“叫什名字?”趙檉看著少女。
“是,是我們這的傳統,可以,可以披在肩上禦寒……”少女聲音細若蚊鳴。
“是!”少女雖然聲音依舊很低,但明顯有些雀躍,向上舉了舉木盤。
“公子,我,我……我不會啊!”白戰老臉頓時臊得通紅。
此言一出,百姓們無不眼圈發紅,這是大秦皇帝與他們許下的聖諾,哪怕將來未必能真的辦到,可此時此刻,也是感激涕零,心中無憾了。
趙檉笑道:“鄉親們實在是太客氣了,都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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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公子教訓得是,屬下太沒見識了……”歐陽北急忙訕笑道。
“這是什東西?”趙檉看她靦腆,不由笑著問道。
根本就是罄竹難書,一時間轟轟烈烈的審判大會在會川府周遭開始。
“唉……”趙檉搖了搖頭:“這有何罪?倒是我秦軍擾民才對,那些食物……現在獻上也不遲啊。”
這時春季,大路兩旁都是田地,麵禾苗生得膝蓋高,綠油油好看無比。
“遵命,公子!”
趙檉覺得鈴鐺聲很悅耳動聽。
一名老者聞言慌亂道:“聖上,是草民們得見聖上一時心中欣喜給忘記了,草民們有罪,草民們萬死啊。”
這時少女又從後麵拿過一隻小木盤,盤內放有一物,上麵覆蓋輕紗,她有些扭捏害羞,捧著木盤上前,張了張嘴,卻沒敢說出口。
大軍行進緩慢,不一時經過一座茶山,山上傳來陣陣悠揚的山歌聲,唱的是:
既然做了那就是斬草除根,公布罪狀,追查倒究,發布分地命令的同時,再叫一些曾經受過加害的農戶站出來指證。
“不會啊?不會沒關係,公子我來教你。”趙檉笑眯眯地道。
百姓們哪敢起,還是白戰跳下馬,挨個勸說,這才起來身,但都不敢抬頭。
趙檉回頭:“說什呢?”
趙檉哼了一聲,隨後打馬上前,麵對路邊大理百姓,露出一副溫和笑容。
消息一時傳出極遠,旁的州郡土司土王們聞聽都慌張起來,而百姓們驚疑不定,不知道事情真假,但看著不少土王拖家帶口往大理城那邊跑,便又想著可能是真的,一時間各處紛亂,人心思變,不安不寧。
接著大軍從中分開,白戰和歐陽北護在前方,他打馬居中,眾將群星捧月,到了大路之邊。
這時旁的鄉民都偷眼瞅少女,這妮子可真是膽大啊,這種錦繡一般來說是做為女子嫁妝的,從小開始織,出嫁的時候一起帶過去婆家,給夫君披在身上,這妞子怎敢就獻給聖上呢?
什巧取豪奪,殘害百姓,作威作福,草菅人命,簡直數不勝數,不勝枚舉。
趙檉道:“土地隻給一次,一次之後,為防村正和耆長聯合起來舞弊,便宜自家親屬,或者自己冒名領替,自然不能再給,租佃就是,可以簽下文書,長租短租皆可,這個長租也可以持續繼承的租下去,想種多久種多久,隻是不能買賣。”
不說夾道歡迎,可也是在鄉鎮路旁,地壟前方,伏地叩頭,熱淚盈眶。
少女拿著兩隻小竹籃,一個麵裝的是大理特有的家常饃饃,一個麵是煮雞蛋。
他怎會不知道這錦繡代表什呢,可是在這多鄉鄰的麵前,少女獻上錦繡,自家如果不收,隻怕這少女回去後會被鄉鄰責怪,也可能被嘲諷,甚或此事會成為少女一生的笑柄。
趙檉擺手道:“無妨,都隨我來便是。”
趙檉下令,若是百姓做好吃喝慰問,該接受就接受,但除了吃喝,旁的東西卻不準拿,一個線頭都不能拿走。
“啊?公子?”白戰頓時一激靈:“屬下,屬下……”
高寵摸了摸鼻子:“噓,那什……不知道師傅可以放火,咱們不許點燈嗎!”
百姓們站出來指責指證,一開始還有些不敢,但是歐陽北帶著樞密院機要房和軍中密諜司的人,奔走相告,隻要有證,絕不容情,實行連坐,懲除到底,又有分地之事,百姓們這才群情激躍,痛斥土司土王們的各項罪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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