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神情震動,說不出話來。
他們沒想到,堂堂蒼狼宗築基境的段長老,幾乎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就被眼前這個白淨純美,人畜無害的少年,以一枚火球貫穿了胸膛,瞬間給殺了。
何等可怕的修為!
何等恐怖的火球!
這少年……究竟是什人?
一直不曾出手的蒼狼宗孫長老,目光忌憚地看著墨畫,沉聲問道:
“閣下,到底是何來曆?”
墨畫道:“我隻是一個路過的,好心的修士罷了。”
孫長老目光一冷,暗罵墨畫狡猾,但畏懼於墨畫的火球,不敢造次。
甚至連段長老的死,也不敢怪罪在墨畫頭上。
他怕一怪罪,這少年修士心生歹意,又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
孫長老隻拱手道:“這件事,原本也隻是一場誤會,現在恩怨已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散了吧。”
他說得輕描淡寫。
墨畫卻搖頭,“你心是不是想先穩住我,讓我大意,然後你回稟蒼狼宗,找更多修士來殺我?”
孫長老心中咯一跳,臉上強裝鎮定:
“此事與我無關,我怎會與閣下為難……”
但他說話時,掌心卻暗扣了一個狼爪鏢,見墨畫目露思
索,有些出神,便手腕一抖,巧施暗勁,將這催淬了毒的狼爪鏢,射向墨畫心脈。
“公子,小心!”
駱鏢頭知道蒼狼宗的一些陰暗的殺招,因此孫長老一出手,便開口提醒了。
可等他開口的時候,已經晚了。
這鏢劃出一道紫黑色光芒,已經飛到了墨畫胸口。
“中了?!”
孫長老神情一喜,可下一瞬,臉色又是一白。
他見那少年,身形如水,輕輕一蕩,便將他這陰毒的暗器,給躲了過去。
再定睛看時,便見那少年一臉冷漠,白皙的手指,點著自己,淡然道:
“你想殺我?”
孫長老隻覺亡魂大冒,忙不迭道:“誤會,老夫一時失手,閣下勿怪……”
他在說“失手”的時候,已然轉身逃去。
可沒跑多遠,便覺餘光中有猩紅火光亮起,而後右腿灼痛,身法失衡,直接摔倒在地。
孫長老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右腿,已然被火球炸沒了。
傷口處焦黑,還有一絲煞氣,令他心底發寒。
這個火球,實在太快了,也太強了……
眼見築基境的段長老死了,實力高深的孫長老,也隻一枚火球就被放倒,其餘幾個蒼狼宗的弟子,渾身發抖,同樣撒腿就跑。
墨畫看了眼駱鏢頭。
駱鏢頭一愣,而後瞬間明白過來,急聲喊道:
“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走脫!”
說完他率先出手,抓起地上的大環刀,砍出刀氣,隻一刀便放倒了一個蒼狼宗弟子。
其餘鏢頭和鏢師,也忍著傷,對其他蒼狼宗弟子下手。
他們修為差了點,本不是蒼狼宗弟子的對手,但暫時拖一下,是沒問題的。
拖這一會功夫,駱鏢頭和英娘,則趕了上來,大環刀和軟劍飛舞,將其餘五個煉氣巔峰的蒼狼宗弟子,盡數放倒。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敢下死手。
蒼狼宗不是他們一個小鏢局能得罪的。
幾個蒼狼宗弟子,被捆住丟在地上。
右腿被火球轟成焦炭的孫長老,也被駱鏢頭押著。
局麵上,的確是安全了。
但駱鏢頭的心,卻提了起來,憑他在蒼狼城,多年跌爬滾打的經驗,知道接下來,才是最棘手的地方。
這些人殺不得,殺了便是與蒼狼宗結下了死仇了。
這些人也放不得,一旦放掉,便是“縱虎歸山”,他們照樣要倒大黴。
無論是殺,是放,都不是辦法。
駱鏢頭左右為難,心憂如焚,不由看向墨畫,低聲問道:“公子,您看這……”
墨畫沉吟片刻,歎道:“我不是濫殺無辜之人……”
駱鏢頭緩緩頷首。
墨畫繼而道:“把他們都殺了吧。”
駱鏢頭愣住了,問:“您不是說,您不是濫殺無辜之人?”
墨畫道: “是不濫殺‘無辜’,這些人又不無辜??”
駱鏢頭一怔,點了點頭。
蒼狼宗在附近是一霸,行事極為霸道,門中弟子的壞事基本上沒少做,的確算不上“無辜”。
墨畫並指凝出火球,可下一瞬,他又熄掉了法術,放下手指,轉頭看向駱鏢頭,緩緩道:
“我這個人,有一點‘心軟’,不太忍心殺人……”
他有點害怕煞氣反噬。
駱鏢頭卻瞬間領會了墨畫的意思。
墨公子的意思,是讓自己這些人“有難同當”。
他親手殺了蒼狼宗的段長老,算是徹底得罪了蒼狼宗。
既然如此,那自己這些人,也必須要沾上蒼狼宗弟子的血,才能得到他的信任。
殺人者,人人都要有份。
駱鏢頭心底發涼。
不過想到,段長老雖是死在這位墨公子手,但這事端的根源,還是在自己鏢局還有女兒身上。
算起來,是這位墨公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幫了駱家鏢局。
現在,這位墨公子殺了段長老,得罪了蒼狼宗。
自己又怎可能,置身事外,陷墨公子於不利的地位?
更何況,蒼狼宗的人,本就死不足惜!
駱鏢頭一咬牙,目中含著怒火,提著大環刀,向孫長老走去。
孫長老大驚。
此前他是蒼狼宗長老,地位很高,對駱鏢頭這個獨自打拚的“野生”築基不屑一顧,也從沒個好臉色。
但此時,駱鏢頭提著大刀,向他走來。孫長老便知道怕了,忙道:
“駱總鏢頭,有話好說。你殺了我,便徹底得罪了蒼狼宗,你想好了。”
見駱鏢頭一臉殺氣,孫長老右手暗扣狼毒鏢,便想偷襲,卻被墨畫一記火球,又廢了右臂。
駱鏢頭已經走近孫長老,大刀高舉,在孫長老駭然的目光中,砍掉了他的頭顱。
孫長老就此斃命。
駱鏢頭轉身對鏢局的弟子道:
“你們過來,一人捅一刀。”
鏢局的弟子們麵露遲疑,但念及蒼狼宗的跋扈,以及適才所受的屈辱,紛紛拔刀,衝著孫長老便砍。
之後一眾鏢師,又將其他幾個蒼狼宗弟子砍死了。
至此,蒼狼宗這兩個長老,加數個煉氣巔峰弟子,徹底“團滅”了。
屍體橫在地上,血跡浸在泥。
駱鏢頭看著這一切,神情悵然,既含著飽受欺壓而奮起反抗的快意,又有殺人之後的心驚和畏懼,更有對將來的迷茫和恐懼。
駱鏢頭歎了口氣,對墨畫拱手道:
“公子,我們隻能送您到這了,蒼狼城我們回不去了,自此浪跡天涯,後會有期。”
墨畫有些驚訝,“你們不回蒼狼城了?”
駱鏢頭神情複雜。
這位墨公子,看著單純,但偏偏行事果決狠辣。
雖然行事果決狠辣,但說起話來,又透著一股清澈的……單純……
“我們殺了蒼狼宗的人,回城就是自投羅網,死無葬身之地。”駱鏢頭道。
這件事即便報給道廷司,也是他們的罪責。
更何況,道廷司本就管不了蒼狼宗。
墨畫點頭,又問,“那你在蒼狼宗的家業呢?”
駱鏢頭心痛,但又無可奈何,“丟了吧,人在,家業就在,換個地方,再慢慢打拚吧……”
墨畫點頭,這位駱鏢頭,倒的確是個明白人,品行也不錯。
墨畫便道:“沒事,你們回城吧。家業丟了,也怪可惜的,真要白手起家,談何容易。”
駱鏢頭頗有些幽怨地看著墨畫,又重複了一遍:
“我們殺了蒼狼宗的人……”
墨畫擺手,“你不說,我不說,就沒人知道,更何況……”
墨畫一臉篤定,“沒人知道是我們殺的,那我們就是沒殺!”
駱鏢頭震驚了。
這位小兄弟,是怎把這種離譜的邏輯,說得這理直氣壯的?!
不過,駱鏢頭細細想了下,覺得這個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可是??”英娘遲疑, “我們留了這多線索??”
“無妨,”墨畫自信道,“‘毀屍滅跡’就好了……”
這種事,他很熟。
墨畫丟了幾個火球,簡單將所有屍體,都“火化”了一遍。
然後,布下陣法,將周遭的泥土,全都化作流沙,掩埋了血跡和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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