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巫鷲部一戰,損失慘重,約莫有一萬蠻兵戰死,蠻奴死了五萬。
雖然巫鷲部也死了大約一萬五千精銳,相較而言,巫鷲部的損失也相當慘烈。
但對墨畫而言,這也根本不是什值得高興的事。
慘勝,即便是勝了,也意味著“敗”。
同時,巫鷲部的問題,也擺在了麵前。
這是接下來一段時間內,幾乎遍布整個朱雀山界的,最強的敵人。
與巫鷲部的戰爭,本就不可避免。
更不必說,因為眼前這場遭遇戰,雙方損失嚴重,都結下了血仇,將來更注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麵。尤長老,華家,乃至華家老祖,是暗中的“黑手”。
而這巫鷲部,兵多將廣,實力強大,便是明麵上的“強敵”。
這兩個敵人,都必須要想辦法解決。
之後幾日,墨畫都在閉關,不停思索大荒整體的局勢,以及相應的對策。
在此期間,術骨部也麵臨著其他的摩擦,大小衝突不斷。
局勢混亂,諸事錯雜,萬般因果全都一股腦擁擠在了一起,因果線駁雜。
墨畫不僅要洞察大局,還要親自去推衍一些瑣事,以免這些瑣事之中,藏著能改變大局的因果契機。一旦忽略掉,後果會十分嚴重。
因此,勞心費力的墨畫,腦力無時無刻不在高度運轉。
神思也常常處在枯竭,恢複,再枯竭,再恢複……這一漫長而艱辛的循環中。
但得益於此,墨畫的神識也從另一個角度得到了淬煉。
對人事,對戰事,對大勢,以及這些客觀事物之上,蘊含的因果邏輯不斷思考,使強大的神識漸漸沉澱,變得越發深刻而凝厚,甚至於不自覺中,暗含了一絲因果之理。
這是一種潛移默化的變化,甚至墨畫自己,都沒怎察覺。
而在這種紛亂之下的忙碌之中,幾日之後,發生了另一件事。
有一撮精銳的蠻兵,趁夜偷襲了術骨部,一番交戰之後,為首的蠻將,被術骨四怪抓住了,押到了戮骨麵前。
這蠻將脾氣很硬,對戮骨破口大罵,也曆數術骨部的罪行,言語之間,滿是鄙夷。
隻是罵著罵著,他就愣住了。
因為他看到了,站在戮骨一旁的那個朱紅色眼眸,俊美異常的少年。
“少……少主?”這蠻將滿臉錯愕。
丹朱也是一愣,而後打量了跪在堂下,滿臉血汙的蠻將,這才認出了他的容貌。
“……赤岩?”
赤岩是這蠻將的名字,他也是丹雀部,隸屬於大酋長一脈的親隨蠻將。
這下在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此時才知道,原來偷襲術骨部的,是丹雀部的蠻兵。
他們抓來的,是丹雀部的蠻將。
赤岩被鎖鏈鎖著,跪在堂下。
丹朱連忙讓人給赤岩鬆綁。
赤岩被解開鎖鏈後,看了眼丹朱,又看了眼戮骨,之後環顧四周,看了眼四周術骨部的一眾金丹,神色複雜,但什都沒說,也不知心在想些什。
這件事,墨畫是事後才知道的。
丹朱將事情跟墨畫說了。
隻是說的時候,他的神情也很糾結,喜悅有之,茫然有之,忐忑也有之。
墨畫問丹朱:“你跟赤岩熟?”
丹朱微微搖頭,“他是我父親的人,見過我很多次,隻不過跟我關係沒那親近,倒是跟赤鋒大人,頗有些情誼。”
墨畫道:“你們聊過了?”
丹朱點頭。
墨畫沉思片刻,問道:“他是不是問你,為什會跟術骨部混在一起?”
丹朱有些詫異地看了墨畫一眼,想到先生料事如神,點了點頭,“是的,他很不理解,而且……頗有些憤怒……”
畢竟當初,是術骨部殺了丹雀部的族人,丹朱是奉了大酋長的命,帶兵去討伐術骨部的。
結果後來,因緣際會之下,饑災橫生,亂象紛呈,發生了種種事端。
如今丹朱這個丹雀部的少主,反倒與術骨部的現任大酋長一戮骨站在了一起。
赤岩看在眼,怎可能不心中震驚,乃至心生芥蒂。
這也難怪,從表麵來看,丹朱這明顯就是,殺敵不成,反而投敵的例子。
一般人倒無所謂,可丹朱是少主。
赤岩更不可能接受,他雖然什都沒說,但神情做不了假。
而被赤岩,以“失望”和猜忌的眼神看著,丹朱心也五味雜陳,並不好受。他也不知從何處開始解釋。
墨畫沉默片刻,忽而又對丹朱道:
“赤岩是大酋長的人,他會來偷襲術骨部,大概率意味著……丹雀本部勢力,包括你的父親,丹雀大酋長,很可能也就在附近?”
丹朱一愣,臉上明顯浮現出喜色,可隨後又有些意外,似乎沒想到會遇到他父親。
墨畫問:“你沒問赤岩?”
丹朱道:“我問了,可赤岩說……”丹朱皺眉,“說他跟本部走散了,四處遊離,艱難謀生,見了術骨部在此,所以才來偷襲,想搶些糧草。”
墨畫搖頭,“他撒謊了。”
他那一支小隊,二十來人的兵力,再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來搶術骨本部。
更何況,丹雀部和術骨部,是有“宿怨”的,一旦被抓住,那隻有一個死。
赤岩不是傻子,不可能因為這點糧草,犯這種生死之險。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奉丹雀大酋長的命令,前來查探術骨部虛實的。
大酋長的命令,身為蠻將,自當奉從。
也唯有如此,他才願意不要命,來刺探術骨部。
隻不過,如今的術骨部,處在墨畫的“掌控”下,周遭早早被墨畫布置了各種警戒陣法,以及層層困敵的手段。
蠻族的修士,大多都沒有與墨畫作戰的經驗,不知道墨畫這個“巫祝”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一個很惡心的陣師。
赤岩不明深淺,一頭撞上墨畫的陣法,自然隻能被“甕中捉鱉”地抓住。
可丹朱問赤岩因何而來之時,赤岩卻說謊了。
這便說明,赤岩不放心丹朱,心對這個曾經的丹雀部少主,充滿了懷疑,不肯以實言相告。丹朱顯然也琢磨過來了,神情有些黯然,隨後他又抬起頭看向墨畫,眼神中含著一絲期待。墨畫明白了他的心思,問道:“你想去見你父親?”
丹朱點了點頭。
墨畫沉思片刻,微微頷首,“行,我想點辦法。”
丹朱神色一喜。
“隻是……”墨畫目光微沉,“你考慮好了?”
丹朱一怔,神色又低沉了下來,他知道墨畫說的是什。
“一旦你再遇到你的父親,再與丹雀部會合,也就是你要做抉擇的時候了。”
“究竟是為了宏願,堅定道心,踏著荊棘,一步步向前走……哪怕這些荊棘之上,沾著你父兄的鮮血。”
“還是為了父子兄弟之情而妥協,甘願放棄自己內心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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