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動。
那一刻他才真正體會到,天地之大,強者如過江之鯽,不可勝數。而自身之渺小,宛如滄海之一粟。在真正強者眼中,自己可能真的隻如“螻蟻”一般。
看著眼前,足足五位金丹境的大修士,以及如林木雲集的築基境高手,“兀”的腿都開始發抖,幾乎站立不穩。
丹朱開口問兀:“你是何人?”
兀想開口,可喉嚨發澀,說不出話,隻能顫顫巍巍,將手中的信呈上。
巴山長老接過信,呈給了丹朱。
丹朱見了信,目光微亮,點了點頭,而後對兀道:“帶路。”
兀忙低下頭,道:
兀便在前麵領路,一行人浩浩蕩蕩,穿過兀山界,進入烏圖山界,並最終來到了烏圖部落。一支金丹戰力的蠻兵隊伍,進入二品山界,便如強龍過境,威勢極其驚人。
沿途大小部落,各酋長,長老,感知到這股驚人的氣息,紛紛臉色狂變,心中驚懼。
兀在前麵帶路。
他這個新任“酋長”和山界“統領”,仿佛一個“馬頭卒”一般。
一路上,他的心中都無比忐忑。
之前的震驚,轉為了深深的憂慮和恐懼。
他不知道,這些傳說中的人物,這些高高在上的金丹,為何會突然降臨小山界。
可金丹一來,他們這些二品部落,又該如何謀生?
這股強大到難以抵抗的勢力,蕩平他們這些小部落蠻兵,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巫祝大人說,這些人是他的“客人”。
可這些金丹,這股強兵,真會有“客人”的自覺?
他們若不願做“客人”,反想做“主人”,巫祝大人又能如何?
巫祝大人又能拿這些金丹強者怎辦?
這豈不是在……“引狼入室”?
兀緊抿嘴唇,神色越發凝重,心中的緊張,也在這些金丹和精銳蠻兵,到達烏圖部落後,到達了頂峰。
他真的害怕,衝突一起,他們這些小山界,便在毫無抵抗之力形勢下,瞬間灰飛煙滅了。
可他一切的擔憂,都沒發生。
這些金丹修士,及其麾下的強大蠻兵,一路上秋毫無犯。
而他們進入烏圖部,見到巫祝大人時,五位金丹強者,包括五六百強大的蠻兵,競也都紛紛行禮,尊稱了一聲:
“先生。”
“巫先生。”
“巫祝大人……”
墨畫神色如常,也隻溫和地道了一聲:“辛苦了。”
兀一愣,心中一塊巨石緩緩落地。
可片刻後,他瞳孔漸漸震顫,一個匪夷所思的猜測,浮現了在他心頭。
這些人,莫非並不是巫祝大人的……客人?
而是,巫祝大人的……同伴,甚至是麾下?
這其實,不是一支過境的強龍,而本就是,巫祝大人自己養的一條“龍”?!
巫祝大人沒明說,可兀越看越像。
他心中的驚駭,宛如狂風巨浪一般,在心間震蕩。
他再看向墨畫時,忽而覺得巫祝大人的身影,仿佛有“天”那般高,高得讓人畏懼。
而感到這種“高不可攀”的畏懼的,不隻兀一人。
角厲,乃至各部落小酋長,有些眼力的長老,此時心中的震驚,都是難以言喻的。
巫祝大人明麵上的修為,也隻是築基。
可足足五位金丹強者,都對他敬重有加。
五六百築基強兵,對他唯命是從。
這是何等的威嚴,這是何等的魄力,是何等的……不可思議。
此時,墨畫的身影,在他們心中,一時竟與天邊的“神明”無異。
在經曆過一段時間的騷動後,烏圖山界的原住部落,漸漸默認了這個事實,各種驚異也平靜了下來。丹朱一部的勢力,也便在烏圖小山界,暫時安頓下來了,安心休整。
而有墨畫這個,威望如“神明”的巫祝大人坐鎮,小山界的一切,很快也如恢複如常。
黑角部的角厲,不敢再有異心。
兀山界的統領“兀”,換了個人,部落也開始改頭換麵。
一切部落紛爭,人心粗齲,也在墨畫的威嚴籠罩下,漸漸消弭。
烏圖部中,孩子們朗朗的誦讀之聲,又開始回蕩。
墨畫宣揚的道義,又開始在烏圖山界傳播。
局麵稍稍穩妥了些,墨畫也安心了,他吩咐了紮木長老幾句,便想去烏圖深山,看一看大老虎。他已經一年多,沒見大老虎了,也不知大老虎,現在怎樣了,有沒有餓壞了,會不會遇到什意外。墨畫還是有點擔心的。
可他出發前,紮木長老神情卻有些凝重:“巫祝大人,您……是要去深山?”
墨畫點了點頭,問:“怎了?”
紮木長老遲疑道:“深山最近……有些危險。”
“危險?”墨畫微怔。
紮木長老道:“我們烏圖族人,尊奉您的命令,將烏圖山深山列為禁地,平日絕不涉足。深山也一向平靜無事。”
“可近半年,不知為何,深山之中,妖氣突然猛烈了許多。而且……”
紮木長老麵色如霜,“半夜,還常有妖獸怒吼,震動山嶽,令人膽寒。”
墨畫心中微沉。
他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大老虎低調做妖,別弄出太大動靜。
不然,既容易驚擾到普通修士,惹得人心惶惶。
也容易遭到某些不知名的強者,或是強大妖獸的覬覦。
蠻荒此地,並不太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現在,深山竟有妖氣蔓延?半夜有妖獸怒吼?
到底發生了什事……
大老虎修為突破了?
不可能啊,它的境界,距離三品還早著呢,而且這是在二品山界,它怎可能突破?
墨畫目光微凝,而後對紮木長老道:
“無妨,我去看看,你還是告誡部落族人,所有人不得接近深山。隻要不靠近深山,就不會有事。”紮木長老點頭:“是,巫祝大人。”
墨畫離開紮木長老,一個人去了深山。
深山之中,枯木幽深,山勢險峻,荒涼雜亂,而且林間的霧更濃了,瘴氣也更強。
瘴氣之中,還摻雜著明顯的妖異的腥膻之氣。
這根本不是大老虎的氣味。
墨畫瞳孔微縮。
他放開神識,想窺視林間的動向,卻發現山間的氣機,融在一起,霧氣瘴氣和妖氣粘稠,連成了一片,即便是墨畫的神識,竟也有些窺探不清。
墨畫心中微微震驚。
“這山……到底發生了什事?”
墨畫耐著性子,繼續往深山中走,他走的方向,正是大老虎棲居的那個山洞。
越往前走,山林越惡劣,枯石如虎形,死木如魑魅。
周遭的妖氣,濃烈得刺鼻。
走著走著,墨畫忽而一怔,停下了腳步,抬頭一看,便見遠方黃白色的山霧中,隱隱約約有一隻猛虎的身形。
墨畫心中微喜,剛想開口,臉色卻又微微一變。
這不是他的大老虎。
哪怕隻是一個山霧中,朦朦朧朧的老虎的“剪影”,墨畫也能分辨出,這隻“虎妖”,與他的那隻大老虎並不相同。
他的大老虎,明顯要更壯,體格更豐滿,也要更高大些。
瘴霧中的猛虎,漸漸接近,露出了身形。
這是一隻,黑黃色斑紋交織的大虎,氣勢凶戾,目光威嚴地盯著墨畫。
“果然……不是我的老虎。”
墨畫眉頭微皺,隨即心中疑惑:“我的大老虎,去哪了…”
瘴霧中的黑黃紋猛虎,仍死死盯著墨畫。
墨畫在它這等凶猛的虎妖麵前,又清瘦又“小巧”,而且孤身一人,修為氣息不強,本不足為慮。同境界的修士,一般也根本不是妖獸的對手。
更何況,還是妖中王者的虎妖。
但它似乎仍十分忌憚墨畫。
有時候,有些妖獸的直覺出奇地敏銳,它能穿過血氣和靈力的表象,本能地感知到敵人的威脅。此時此刻,這隻猛虎就能察覺到,眼前這個單薄的少年,絕非是普通的“人”。
因此,它不曾輕易動手。
墨畫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如此,妖也是如此。
更何況,現在情況不明,他也不知道,這山林究竟發生了什,他的大老虎又去了哪。
因此,墨畫也沒輕舉妄動。
一人一虎,就這樣對視了片刻。
可片刻之後,山林中又傳出了動靜,墨畫目光一顫,發現濃濃的瘴霧之中,突然又出現了,重重疊疊的妖影。
而且無一例外,全是老虎,乍一看去,竟不下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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