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國打過來了,魔主帶著十萬大軍來歲荒原了!”
“歲荒鐵騎呢?咋沒看見人?”
“都去城外打仗了!”
“咋不留下來守城呢?守在城不比在外邊好打?”
“你傻?他們要是在這守城,咱們不跟著遭殃了?等土方國把城攻破了,還不把咱們全弄死!”
“就算不破城,把城圍上了,咱們吃啥呀!”
“歲荒鐵騎還算有良心,打贏打輸,不能讓咱們跟著遭罪!”
一群人正在茶樓議論著打仗的事情,茶樓後院看馬棚的老頭找到了掌櫃的:“今兒身上惱火得很,想歇一天哈。”
掌櫃的皺眉道:“什惱火?你病了?早上來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怎這一會就病了?”
老頭笑道:“上了年紀咯,時好時壞,今天工錢不要咯,就讓我歇一天!”
掌櫃的怒道:“你還想要工錢?我憑什給你!不上工哪來的錢!你要真想走也行,以後不用來了。”
老頭咬了咬牙,一拍桌子,轉身走了:“不來就不來,哪個稀罕你這渣渣錢哦!”
一個夥計剛收拾完桌子往後廚走,看見掌櫃的黑著臉,往門口張望。
夥計問:“這出什事了?”
掌櫃的哼一聲道:“看馬的走了!”
這夥計新來的,想不起來看馬的是誰:“那看馬的叫什來著?”
掌櫃的哼了一聲:“誰知道他叫什,他就是個看馬的!”
夥計也不知道掌櫃的生什氣:“那他走就走了唄。”
掌櫃的撥了撥算盤珠子:“他說他病了,他這就是騙我,他要真的病了,我能不給他工錢!”
夥計笑道:“這樣人,就是個廢物,您跟他計較什?”
掌櫃的把算盤拍在了夥計身上:“你說誰是廢物?他是好漢!”
夥計趕緊撿起了算盤:“那他到底咋了……”
掌櫃攥著算盤珠子,攥的咯咯直響:“他騙我做啥,他去那做啥,你說他去了能有啥用!”
夥計越聽越糊塗:“他到底去哪了?”
看馬的老頭去了城外,一路追著蹄子印,走了整整五十。
前邊有一片地界,叫麻羊坡,一到春夏時節,滿山坡上都長著石磕草。
石磕草是一種特殊牧草,草葉多汁肥美,尋常牛羊吃上一頓,過不了幾個鍾頭,就會找塊石頭開始磕頭,把腦殼磕碎了,腦漿流幹了,才會停下。
隻有歲荒原土生土長的麻子羊能吃石磕草。
麻子羊缺皮少毛,滿身坑坑點點,看著像生瘡了,它們最愛吃石磕草,越吃越胖,吃多少都沒事兒,所以這地方叫麻羊坡。
眼下看不見麻子羊,也看不見石磕草,眼前隻有一片雪地,雪地上站著兩路人馬。
一路人馬由姚信帶著,這路人馬是歲荒鐵騎,也就是傳說中的鐵骨漢組成的軍隊,趙驍婉在隊伍當中。
另一路人馬由一位姑娘帶著,這路人馬是由楚家人、陸家人和百花門組成的雜牌軍。領兵的這位姑娘穿著學生裝,人長得羞澀靦腆,怎看都不像是個打仗的。
看馬的老頭往遠處眺望,看了半天,他沒看到人影,但隱約能聽到一些鼓聲。
轟隆,轟隆!
因為離得還遠,這鼓聲聽著還不算大,可每一聲都像砸在了心尖上,讓人得慌。
看馬的老頭認得這鼓聲,他知道是土方人來了。
姚信身邊的騎兵都拽緊了韁繩,許是因為天冷的關係,不少人都在抽著鼻涕。
有名營官在姚信身邊,先是打噴嚏,然後連聲咳嗽。
姚信問道:“你這是著涼了?”
營官搓搓臉道:“不妨事的,我一會就好。”
姚信壓低聲音道:“要不你往後邊站一站。”
營官搖搖頭:“您不用擔心我,我就打了兩個噴嚏,不耽誤打仗。”
姚信看向了遠處,雪原上浮現出了一片人影。
土方國的大軍來了。
姚信拿著酒壺喝了一口,本想說兩句笑話給眾人提提氣,卻聽見周圍的咳嗽聲此起彼伏。
…
年尚遊把戰報呈給了喬毅:“土方魔主已經出兵攻打荒途鎮,隻是李七那邊還在荒原之中鏖戰。”
喬毅看著戰報,笑意越發明顯。
年尚遊問了喬毅一句:“主公,土方國催促咱們進兵,
此舉是否有些魯莽?李七那邊還沒分出勝負,我們不妨等到塵埃落定,再出兵不遲。”
喬毅搖頭道:“勝負早已有了分曉,繼續等下去,隻會錯過戰機。
姚信訓練出來的歲荒鐵騎根本無力一戰,李七帶來的散兵遊勇,原本與歲荒原都沒什瓜葛,歲荒原自己不打,那些豪強幫門又為誰而戰?李七又能支撐多久?
魔主說要接管荒途鎮,證明他有兵不血刃攻取荒途鎮的把握。等荒途鎮失守,李七萬念俱灰,有可能率人重回無憂坪,也有帶人支援群英山,屆時反倒給貨郎添了幫手,陷我軍於不利,
眼下李七還在歲荒原廝殺,進退兩難,而今就是我軍出兵的最佳時機。”
年尚遊連聲讚歎:“主公策無遺算,真乃神人!”
喬毅讓年尚遊傳達軍令:“全軍啟程,前往群英山。”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群英山,可年尚遊對群英山並不熟悉:“主公,到了群英山上,該往何處行軍?”
喬毅皺眉道:“問這作甚?”
作甚?
這話讓他說的!
年尚遊要帶兵,現在還不知道路該怎走,你說問這作甚?
“屬下從未去過群英山,對路線一無所知,主公若不明示,屬下不知該如何進兵。”
喬毅拿了一幅地圖,給年尚遊點撥了幾句:“這是霧牢穀,東西北三側都是絕壁,隻有南邊一道出口。
在霧牢穀北側的絕壁下有一座山洞,這個山洞有一條道路,連接著聖賢峰,這條道路平時都在封鎖之下,而今已經被打通了,現在你能聽明白了?”
這話倒是好懂,喬毅的意思是從聖賢峰能直接抵達群英山的霧牢穀,然後再想辦法從霧牢穀衝出去。
可貨郎知不知道聖賢峰通往霧牢穀的這條道路?
如果他知道了,那這條路可就不好走了。
年尚遊問道:“敵軍會不會提前進入這條道路之中,做些手腳?”
喬毅搖頭:“這條道路,敵軍進不去。”
年尚遊明白了,隻有用玉璽才能進入這條道路。
“主公,傳國玉璽不是留在斟鄩?而今咱們可是在聖賢峰!”
喬毅瞪了年尚遊一眼:“這是你該問的?”
年尚遊不敢再問玉璽的事情,但有些事兒必須要和喬毅核實清楚:“主公,從北邊進入霧牢穀之後,咱們必須得穿過山穀從南邊出去?”
喬毅點點頭:“這是此役最艱難之處,貨郎會率領歲荒鐵騎舊部,在山穀之中阻擊我軍,十八輪會帶領各路梟雄,在身後追擊我軍。”
年尚遊覺得局麵挺艱難的:“這一戰,該怎打?”
喬毅在地圖上畫了一筆:“擊敗貨郎,衝出霧牢穀,借地勢之利,將十八輪手下眾人困死在峽穀之中。”
年尚遊不知道霧牢穀長什樣子,打敗貨郎,衝出峽穀,這個過程他能在腦海構想出來。
但把十八輪他們困在霧牢穀,這事兒就有點想不明白了。
怎困?
以十八輪那群人的戰力,應該有的是辦法能衝出這道峽穀。
喬毅笑道:“等到了群英山,你就知道這的手段了,下令全軍啟程,千萬記住,兩天之內,必須擊敗貨郎和歲荒鐵騎舊部,率領全軍衝出霧牢穀,否則戰局會有變數。”
年尚遊這邊率大軍啟程,貨郎在群英山上看的清清楚楚,他立刻給十八輪送去了消息:“喬毅動了,你立刻帶人
追擊。”
十八輪召集了所有人手,和貨郎再次確認了作戰地點:“還是在霧牢穀打,地方沒變吧。”
“沒變,”貨郎回應道,“我在霧牢穀立了命契,你應該知道這仗怎打。”
一聽命契,十八輪心頭一緊:“我知道怎打,你扛得住?”
“扛得住。”
“山上那些老鐵骨種能扛得住?”
“扛得住,抄起家夥就能打!”貨郎看向了歲荒原。
……
土方大軍停在麻羊坡上,兩軍離得有些遠,但魔主的視力很好,他掃視著歲荒鐵騎的軍陣,中間的腦袋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我知道他們成色不行,但沒想到會差到這個程度,”魔主歎了口氣,看向了身邊的傳令官,“第二次普羅戰爭,我們的先輩沒能征服這塊土地,這份遺憾一直縈繞在帝國的上空,至今仍未散去。
現在將由我們來彌補先輩們的遺憾,給他們三通鼓的時間,讓他們跪在我的麵前,為他們的罪行去懺悔,這是我們的寬容,希望他們不要辜負我的善意,否則我會未來
的三天時間,殺掉荒途鎮的每一個人。”
傳令官把軍令傳達給了一頭巨熊,這頭巨熊趴在地上有七八米高,他走到陣前,衝著歲荒鐵騎喊道:“三通鼓內,降則不殺,三通鼓後,屠城三日,雞犬不留!”
他口音很重,但每個字說得都很清晰。
言辭非常簡練,所有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歲荒鐵騎的軍陣中,有名營官的戰馬來回搖晃,險些把馬背上的人給甩下來。
姚信看了看那名營官,帶著些許戲謔說道:“你想投降?”
營官連連搖頭道:“我哪能投降?我哪是那沒種的人?咱們出來打仗,無非就是拚個命,拚死在戰場上,我也無怨無悔。”
戰馬嘶鳴一聲,營官又差點摔下來,等坐穩身子,他急忙解釋道:“將軍,我一點都不怕,是我這戰馬驚了。”
姚信歎口氣道:“你把韁繩鬆一鬆,你把馬嘴都勒出血了。”
看歲荒鐵騎沒有投降,魔主下令擊鼓。
兩頭水牛,馱著十多米高的大鼓來到陣前,兩隻巨熊拿著鼓槌輪番擊鼓。
轟隆!
這一聲過去,所有人都耳鳴許久。
就是這個鼓聲,剛才讓歲荒鐵騎又是咳嗽,又是噴嚏,還讓不少人喘不上氣來。
而今鼓聲再次響起來,姚信回頭一看,隨著鼓聲的節奏,一群鐵騎兵在馬背上不停的抖動。
五姑娘看了這群騎兵一眼,衝著趙驍婉連連搖頭。
鐵骨漢都是鐵骨種,但鐵骨種未必都是好漢。
歲荒鐵騎最害怕出孬種,五百個鐵骨漢隻要出了三五個孬種,就會潰不成軍。
姚信一共練了一萬歲荒鐵騎,論種血,這些人都是鐵骨種。
可如果看當前的狀態,這一萬人幾乎全慫了,沒慫的暫時沒找到。
楚二看出來情況不對,她把楚家人召集到了陣前。
“不等這群廢物了,咱們自己上吧。”
項風蘭正要帶頭衝鋒,被五姑娘喝止了:“楚小姐,請不要擅自行動,今天負責指揮的是我。”
“是誰指揮現在還有什分別?”楚懷媛上翻著眼睛看著五姑娘,“就這看著敵人衝過來,不還是等死?”
五姑娘和楚二對視了片刻,陸春瑩上前勸道:“懷媛姐,別忘了七哥的話,人家會打仗,咱得聽人家的。”
肖葉慈在旁說道:“是的呀,恩公說了,要服從軍令的呀!”
張秀玲也在一旁勸說:“懷媛,不要胡鬧。”
五姑娘解釋了一句:“如果是偷襲,我會讓你們出手,如果雙方都沒準備,我也會讓你們出手。
現在雙方拉開了軍陣打仗,他們是訓練有素的軍隊,你們去了就是白白送死,而且死的一點價值都沒有!”
楚懷媛道:“那還讓我來這做什?”
五姑娘看著歲荒鐵騎道:“因為我們也有訓練有素的軍隊!”
楚懷媛嗤笑一聲:“這算什軍隊?”
說話間,一通鼓已經敲完了。
看著瑟瑟發抖的歲荒鐵騎,魔主的三顆腦袋一起笑了:“我本來想給他們留一點尊嚴,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
傳我軍令下去,三通鼓後如果他們還不投降,不要再給他們任何求生的機會,直接把他們踩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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