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芊芊當然驚訝。

    她的娘親早已去世，她又為何能在眼前真真實實地看見她？

    盡管她此前有過一點猜測，可那畢竟是猜測，是連巳蛇都未能證實的事。

    她一瞬不瞬地望著對方，似要將對方臉上的每一根絨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鍾離鴛溫柔地摸摸她臉頰：“讓娘也好好看看你。”

    孟芊芊感受著熟悉的指尖帶來的熟悉體溫：“娘，真的是你嗎？”

    鍾離鴛道：“是我，抱歉，這多年過去了，一直到現在才真正回到你身邊。”

    孟芊芊哽咽問道：“你去了哪？”

    “娘……”

    鍾離鴛的眸光微動，欲言又止，半晌，慚愧地說道，“娘也是身不由己。”

    孟芊芊委屈地說道：“身不由己？為何身不由己？到底發生了何事？這些年我一直以為……一直以為……

    鍾離鴛滿目溫柔：“以為什？”

    孟芊芊垂下眸子：“以為你不要我了。”

    “傻孩子，你是娘的親骨肉，娘當然不會不要你。”

    鍾離鴛輕撫她臉頰，“現在，還生娘的氣嗎？”

    孟芊芊搖頭。

    鍾離鴛輕輕一笑，將她的鬢邊的碎發攏到耳後：“娘帶你離開這好不好？離開京城，遠離一切的是是非非，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帶上陸沅和昭昭，我們一家人，永永遠遠在一起。”

    孟芊芊沒有說話。

    鍾離鴛問道：“怎了？小九不想和娘離開這些是非之地嗎？”

    孟芊芊的眼眶溢滿了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

    她忍住喉頭的脹痛：“我很想，我做夢都想，隻要能夠再見到娘親，別說是離開是非之地，便是讓我下煉獄我也願意。”

    鍾離鴛握住她的手：“那你還在猶豫什？”

    孟芊芊抬眸，定定地望進她的眼眸：“你，不是我娘。”

    鍾離鴛瞳仁一縮。

    孟芊芊一掌拍開她。

    鍾離鴛後撤一步，衣角被掌風撕裂。

    孟芊芊沒與之戀戰，而是拔下頭頂的簪子，一把紮向了自己心口。

    鍾離鴛大叫：“不要一”

    不料，孟芊芊隻是虛晃一招，在鍾離鴛震驚的一霎，她的簪子如流光一般刺中了自己身後的壁畫。轟！

    她的腦海有重物轟然坍塌，一陣劇烈的頭疼過後，她自夢魘中醒了過來。

    這一回，她是真的清醒了。

    緩了緩神後，她認出自己正待在招待使臣所在的官邸。

    而這間屋子，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阿依慕蘭的廂房。

    適才自己見到的母親也不是鍾離鴛，而是大周蘭妃阿爾娜。

    阿爾娜跌坐在地上，氣喘籲籲，香汗淋漓。

    她的眼底是濃濃的擔憂，又夾雜著一絲愧疚。

    阿依慕蘭冷靜地站在屋內，淡漠的眼神掃過狼狽的阿爾娜。

    阿爾娜低聲道：“對不起，王妃，我失手了。”

    發展到這兒，孟芊芊再看不出怎回事就說不過去了。

    阿爾娜也是巫女，她中了對方的巫術。

    至於是何時中的，不出意外應當是自己在皇宮醫治阿爾娜的那一次。

    原來，那也是一個針對自己的計謀。

    阿依慕蘭的手段，當真是比荀相國、比公孫炎明高明多了，也複雜多了。

    步步為營，沒有一步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