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月埋在寬袖下的手緊攥成拳。
段文良笑了笑,一臉淡漠地閉上了眼:“要殺要剮隨你便!”
“這可是你說的。”
樓蘭巫師的話是對段文良說的,目光卻是望著段明月,似是要段明月眼睜睜看著自己親手斷送了弟弟的他是荀相國的義子,排行老大,荀五喚他大哥。
他在家中是行四,段文良稱他四哥。
可不論荀五也好,段文良也罷,都是真心實意拿他當兄長,隨時為他豁出性命。
是他,沒保護他們……
他不配做他們的大哥……
他的左眼也淌下一行血淚。
段文良笑了:“大哥,別難過……”
說罷,他笑容一收,冷冷地瞪向樓蘭巫師,“托合台是吧?來呀!來殺了我呀!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半吊子巫師,拿什來殺我?想當年,你給那個巫女提鞋都不配吧!”
“文良!”
段明月叫出了聲。
段文良是在故意激怒樓蘭巫師。
心如止水的托合台,已少有能遇上將自己激怒的事。
可偏偏,段文良的話刺激到了他內心最沉痛的自尊。
段明月從他眼底看到了嫉妒、看到了不甘與癲狂。
這樣的表情似曾相識。
他的腦海突然閃過公孫炎明的臉。
想起來了。
在公孫炎明麵前提到商玨時,公孫炎明也是這般模樣。
如說商玨是公孫炎明的心魔,那,那個傳聞中能輔佐西域之王的巫女便是托合台的心魔。托合台的骷髏拐杖高高舉起,朝著段明月的胸口重重一擊。
“住手!”
托合台的動作一頓。
他回頭,就見風塵仆仆、形容狼狽的荀五,提著長劍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
他扯落了蒙麵的巾布,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顆顆滑落,砸在被月光一路鋪陳的地板上。
他咽了咽口水,幹澀的喉頭一陣疼痛:“別殺他,你想知道的事,我來告訴你。”
段文良難以置信地望著他,神色複雜地喚了一聲:“五哥…”
段明月閉上了眼。
荀五瞥了瞥他,眼神無比堅定:“大哥,即使你阻止我,我也要說。我不懂你在堅持什,不懂你要守護的人究竟有多重要,我隻知道我不能讓你失去唯一的弟弟,不能讓你後半生活在無窮盡的痛苦與悔恨中。”
段文良哽咽:“五哥,不要……”
荀五對樓蘭巫師道:“你放了他,我把知道的全告訴你。”
“你先說。”
樓蘭巫師可沒輕易上當。
荀五正色道:“你想先聽哪個?西夜聖女的後人的下落,還是鍾離鳶與西夜聖女的關係?”樓蘭巫師道:“西夜聖女的後人。”
荀五嘲諷一笑:“虧你還自詡樓蘭巫師,地位堪比國師,居然連西夜聖女的後人都沒認出來。”樓蘭巫師眯了眯眼。
段文良目瞪口呆:“五哥,誰呀?”
荀五沒理會段文良,而是接著對樓蘭巫師道:“怎?還沒想到她是誰?”
樓蘭巫師沉吟片刻,眸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荀五,似要判斷他話的真假。
荀五冷笑:“西夜聖女的後人我已經告訴你了,現在放人,我再告訴你第二個秘密,否則你就是殺了他,殺了我們所有人,也不可能再從我嘴撬出一個字!”
荀五是生意人,他十分懂得拿捏人的貪念。
人總要先嚐到甜頭,才能掉進合作的欲望陷阱。
樓蘭巫師鬼氣森然地說道:“你若是敢騙我……”
荀五揚起下巴:“我有沒有騙你,你再清楚不過了,你自己也早有懷疑不是?”
“五哥,你跟這個老神棍在打什啞謎啊?”
段文良感覺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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