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張貴被五花大綁跪在張家祠堂前。
張老爺在祖宗牌位麵前,痛斥張貴的罪行,旁邊站著從牢撈出來的大古和綾華。
”你個吃爬外的黃鼠狼,你個卑鄙下賤的臭蟲,你差點害死我的孩子,差點讓我海家絕後!
我真是豬油蒙了心了,讓你這個玩意掌管家族的產業。”
海老爺罵了整整一個多時辰:“來人哪,祖宗家法伺候。”
下人取出鞭與杖子,狠狠地打,打得張貴皮開肉綻,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張貴嘴不停地嘟囔著:“憑什我辛辛苦苦運營大半輩子,就是為大古這個渾小子做嫁衣。
這些年來,我兢兢業業地打理家族產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老爺你渴了,我給您倒水;您著涼了,我給您添衣。
早晚請安,寒暑不易。他大古除了逛窯子,勾搭狐朋狗友,還會什!
我待您可比親爹還親,他大古可有一日想起過您老人家。
就因為他是您親生的,我是下人生的!就是因為他是主子,我是下人!就因為我到底不姓海!“說到痛心處,張貴掩麵而泣,嗚咽聲不絕於耳。
張老爺回憶起老管家臨終前的托付,顧念起他父子兩代人的殷勤服侍,心軟了下來。
終究是老了,年輕時打拚鬥狠時的鐵石心腸在時間的侵蝕下,風化成鬆鬆垮垮的渣子。
他抬起手,指著張貴的鼻子,有些無力地說道:
“我給你的,你可以收;我不給你的,你不能搶。
滾吧,滾出東海郡,趁我還沒有反悔,從我的視線消失。”
下人把張貴轟出了朱紅宅門。
張貴吐了一口血唾沫星子,一瘸一拐地出了城門。
在一輪圓月的照耀下,他走進一片有些陰暗的小樹林。
沒來由刮起一陣陰風,張貴此時怕極了,他驀然回頭,身後是十幾雙綠油油的眼睛,正貪婪地盯著他。
狼!數不清的狼正對著他。
來自祖祖輩輩刻在基因的恐懼使得張貴全身癱軟,褲襠溫熱的液體不住的流下來。
然而。狼群並沒有一股腦撲過來,而是對著他全體匍匐,翹著尾巴,看起來反而更像狗一樣。
眼見這樣滑稽荒謬的一幕,張貴的恐懼降低了少許,甚至有點想笑:天不絕我,哈哈哈哈。
自作多情的張貴不經意往背後看了看。
隻見一隻巨大透明,通體銀毛的紅眼狼王,用鋒利的爪子撫摸著張貴的臉蛋:
“你身上的氣息與我相投,成為我的軀殼吧,你的野望就是我的野望,你的仇恨,將由我來背負。”
說罷,狼魂沒入了張貴的身體,張貴對著圓月發出淒厲的長嘯,仿佛是在祭奠自己的死亡。
幾天後,張府門口的縞素和紙錢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花轎與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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