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徐老蔫的短馬六下山送信兒
1984年2月20日,正月十九。
徐寧擱家待了一禮拜,基本成天擱炕上坐著,屁蛋子上起個火癤子,一坐下就疼。
所以,當晚徐寧是半邊屁股搭著凳子吃的飯,惹得徐老蔫一頓笑話,老媽見老兒子被這死鬼埋汰的一聲不吭,就指著徐老蔫腦門損了兩句。
“老兒子,上火多吃點蘿卜,明個讓虎子跟你去北邊河套轉悠,興許能使彈弓打幾個家雀兒。”
徐老蔫撇嘴道:“哪有你這慣著孩子的?瞅瞅給他慣的!吃點東西還得喂到碗,他多大個人了,還使彈弓打家雀兒……”
劉麗珍不樂意聽這話,她老兒子咋地?這年前年後也沒少往家劃拉錢,那些肉都是咋來的?心沒點數啊。
“你少比次,消停吃你飯得了。”
徐寧抬頭,揚著笑臉說道:“爸,聽說你擱林場托人要買氣槍?想和我二叔閑著時候去打鳥啊?”
徐老蔫聞言臉上一緊,急忙擺手:“珍,別聽他瞎叭叭,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
這老頭趟著雪往前走,雖說去南山的路已經被踩過,但積雪依舊到膝蓋,行走非常艱難,否則徐寧為啥擱家消停這久,他就是怕狗在山邁不開腿,容易陷進雪殼子中。
“你開學之前肯定買回來,行不?”
狂奔到屯西口,就瞅見馬六站在拐角抽著煙袋鍋子,他衝著徐寧招手:“別著急!”
“兄弟!”
徐寧急問道:“咋地啦,大爺!出啥事啦?”
徐鳳照著徐老蔫臉蛋子親一口,親完抹了抹嘴唇,而徐老蔫卻沒擦臉蛋,任憑唾沫在臉上潤著。
“誒!”王淑娟應聲。
徐老蔫聞言一怒,道:“這什話!你媽好心問問都不行啊?你擱這個家是天啊?成天牛比哄哄的……”
“媽,八字沒一撇的事別瞎操心,到啥時候說啥話唄。”
李福強聽聲疾步驟停,轉身急道:“兄弟,馬六下山了,擱屯西找你呢!快,他說有急事!”
劉麗珍皺眉道:“你大哥要是能留市,那你嫂子咋整?”
“行,謝謝老爸!”
哪能不想啊,她還想著趕緊要孩子呢,老婆婆平常不說,但也挺著急,現在屯有個傳言,說王淑娟嫁到老徐家兩年多,屬於是鐵公雞不下蛋。
他也是剛下班,老林開車將他送到屯西口,李福強剛下車目送老林離去,正要轉身往家走的時候,便瞅見遠處的窄道上有一身穿熊皮、戴著鹿皮帽,肩背一顆獵槍的老頭。
徐老蔫被閨女一問,也有點頂不住,道:“鳳啊,有文具盒先將就使唄,爸現在哪有錢,兜比臉都幹淨。”
二人並肩邁出門檻兒,邊往屯西疾奔,邊聽李福強將他遇見馬六的事兒說了一遍。
徐老蔫放下筷子,拉著劉麗珍的手:“珍,你問他幹啥呀,他知道個j毛啊…誒呀,我真沒想買氣槍,那玩應也挺老貴呢,我兜哪有錢啊。過年那點錢,全都讓這損玩應逗哧走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犢子瞎傳的。
“你是尋思過年贏點錢,加上自個藏狗窩的錢去買氣槍吧,行,這事捋順了。”
隨即,便見到李福強奔進了當院。
“滾犢子,我差你那三瓜倆棗!”
他乍一想感覺有些不對勁兒,這馬六擱東山吃喝不愁,咋就突然下山了呢?
還是奔著慶安屯來的,那他很有可能是奔著他兄弟徐寧來的!
所以李福強就迎著往過走了兩步,果不其然,馬六認出他之後,便緊忙說有急事找徐寧。
徐鳳呲牙道:“那我快開學啦,爸,你給我買文具盒唄。”
徐寧說:“前個不是來電話了,說我三叔得逛一段時間,他擱市和馬哥一塊住呢,不用惦著。”
王淑娟抱著碗悶頭:“不想。”
李福強站在屯西口打量兩眼,起初沒覺得哪不對勁,但剛要往家走兩步,就想到這身打扮極有可能是馬六。
“趕緊吃飯吧,待會二利過來,我問問他。”
徐鳳嘟著小嘴,叭叭道:“誒呀,我不管,我就要新文具盒,爸,你就給我買唄,行不行……”
徐鳳嘻嘻一笑:“我大哥啥前兒回來啊,這都好幾天沒瞅著了,嫂子,你不想我大哥啊。”
李福強本想細問兩句,可轉念一想,這老爺子的牲口脾氣也不能告訴他,所以他看在自個兄弟的麵上,便直奔著老徐家來了。
待晚間結束,王淑娟和劉麗珍往下撤桌子的時候,院門外突然響起一聲吆喝。
徐寧轉身說:“爸,我身上一毛錢都沒有,你別想從我兜劃拉錢嗷。”
徐寧聞言一愣,竄出門朝著外屋地喊道:“嫂子!給狗插食,我出去一趟!”
“啥時候哇?”
馬六抽口煙說:“我瞅著那頭棕熊的蹤了!”
徐鳳爬到徐老蔫肩膀一頓磨,徐老蔫滿臉堆著笑,“買!買!等爸去街給你買。”
越解釋越亂,徐老蔫臉色一黑,抓起筷子不敢吭聲了,隻憤恨的瞪了眼徐寧。
劉麗珍放下筷子下地,她不樂意聽徐鳳磨人,心髒一顫一顫的跟著突突。
徐老蔫抬頭問:“覺著你哥能留市不?”
徐寧吃幹抹淨伸腿往炕沿挪,道:“這事我說話也不好使啊,能不能留,不得聽我三叔啥意思。”
徐寧剛好在東廂房給狗插食,他邁步掀開門簾,道:“咋啦,大哥。”
徐寧一驚:“啥?誒我艸!大爺,你擱哪瞅著的?”
“就擱前跳塘往東北走,和瞎子溝一條線上,那有個蝸牛殼。”
蝸牛殼是個地名,有一道山脊如同蝸牛殼的漩渦似的,故此而得名。
“蝸牛殼溝子?”
馬六搖頭:“南邊山下有個小廟知道不?離小廟三十多米,我尋思去那頭瞅瞅鹿蹤,沒尋思能見著棕熊蹤。”
說罷,馬六從上衣兜掏出一縷毛,遞到徐寧眼前,“你瞅瞅這毛,跟那頭棕熊一樣樣的,我還擱一顆大椴樹根子瞅著血印了,估摸它是傷了。”
徐寧將熊毛接過來,仔細打量一番,雖說現在天色已經黑了,但還是能夠瞅出這是棕熊毛的。
“是棕熊,蹤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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