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溫生明介紹給了鄔楊以後，陸嚴河就完成了自己今天晚上的任務。

      陸嚴河開始和其他人聊天，寒暄。

      剛和陳碧舸簡單聊了幾句，黃仲景就端著酒杯過來了。

      “黃總。”陸嚴河跟他輕輕碰了一下，說：“謝謝今天晚上賞臉過來。”

      黃仲景：“別這說，你能夠在這舉辦這樣一個活動，讓我們可以匯聚一堂，這是特別好的事情。”

      陸嚴河微微一笑。

      “《龍門客棧》現在大受歡迎，這樣的局麵，你恐怕早就料到了吧？”黃仲景笑著問。

      陸嚴河搖頭，說：“如果我說沒有，你信嗎？”

      “說實話的話，我不信。”黃仲景說，“劉畢戈跟我說，《龍門客棧》放到展映單元來，是你的主意。”

      “這個是的。”陸嚴河點頭，“這部電影不適合在主競賽單元上映。”

      “從現在的結果來說，展映單元確實沒有影響到《龍門客棧》的好口碑，甚至讓其他的片商都開出了比主競賽單元影片更高的價格。”

      “《龍門客棧》這樣的陣容，有更高的價格，並不足以為奇。”陸嚴河說。

      黃仲景：“那你認為，這部電影在海外的票房怎樣？”

      “隻要拿到正常的發行條件，肯定比之前的《焚火》要好。”陸嚴河直言。

      黃仲景笑了笑。

      他是知道陸嚴河一直不滿意龍岩之前“賤賣”《焚火》這部電影北美發行權的事情。

      尤其是當《小鬼當家》和《活埋》這兩部電影，在全球票房大爆之後，黃仲景也真正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把《焚火》給賤賣了。

      黃仲景問：“那你認為，《龍門客棧》可以在北美拿到什樣的發行條件？”

      “黃總，這要看你認為《龍門客棧》在北美可以拿到多少票房。”陸嚴河說，“我不知道龍岩對《龍門客棧》的預期是多少，不好說。”

      黃仲景：“嚴河，我知道，之前在《焚火》的北美發行這件事上，我們是有些保守了，但是，這一次我們是真的想要把《龍門客棧》的海外發行給做好。”

      陸嚴河笑了笑，點頭，說：“嗯，我相信。”

      黃仲景：“你覺得《龍門客棧》在北美的票房有希望突破兩千萬美元嗎？”

      陸嚴河：“這我哪說得準。”

      黃仲景：“你肯定比我們更懂嘛。”

      陸嚴河：“黃總，你不如去跟北美幾家來競價的發行商溝通一下，看看他們是什態度，他們對北美市場肯定比我更懂，我可不好隨隨便便就說一個我的判斷，萬一說錯了，多丟人。”

      反正，陸嚴河油鹽不進，怎也不肯說自己對於《龍門客棧》的預期想法。

      黃仲景見狀，也隻能作罷。

      他笑地問：“那你有寫《龍門客棧》第二部的想法嗎？”

      “沒有。”陸嚴河搖頭，“這個故事講到這就已經很完整了。”

      黃仲景點點頭，又問：“如果我們想要開發第二部，可以授權給我們嗎？”

      陸嚴河笑了笑，說：“黃總，《龍門客棧》這個劇本，我寫出來，是給劉畢戈拍的，不是給龍岩拍的，我和你們的合作不是太愉快。”

      黃仲景一愣。

      陸嚴河：“如果我真的想要拿《龍門客棧》這個故事來賺錢，我為什不自己寫續集、自己找人拍，為什要授權給龍岩來拍呢？”

      黃仲景：“這個是當然，我也知道，如果做續集，肯定是龍岩和靈河一起來做這部續集電影。”

      “黃總，算了，今天晚上不適合談這些事情。”陸嚴河跟黃仲景聊得意興闌珊，打不起精神跟他繼續說這些了，“今天晚上，我把大家請過來，這是很難得的機會，我還有很多人需要打招呼，沒法兒從我嘴說出來一些話，被你拿去跟那些發行商談條件。”

      陸嚴河輕輕一掀眉，用眼神點了一下黃仲景，這才走了。

      已經點得夠明顯了，要是黃仲景之後還那厚顏無恥地過來說這些，那他真的就答理都懶得搭理了。

      本來陸嚴河今天心情挺好。

      黃仲景過來，一開口，他在打什算盤，陸嚴河心就清清楚楚。

      本身黃仲景如果是想要了解一下相關的市場行情，陸嚴河也樂意分享一下。結果黃仲景一上來就是想要從他嘴得到一些他對《龍門客棧》的預期——

      陸嚴河太清楚在這個時候，黃仲景想從他嘴聽到這些話，是想作什用途。

      隻能說，龍岩這夫妻倆，各有各的“自大之處”。

    -

      “嗨——”陸嚴河熱情地跟埃文·加爾迪擁抱，“埃文，真高興今天晚上又見到你了。”

      埃文·加爾迪說：“陸，你簡直是一個奇跡，你竟然又帶來了一部讓我們驚喜不已的電影。”

      陸嚴河說：“你知道的，在首映禮之前，我真的不知道這部中國武俠電影，是否會得到你們的喜歡，很多人都跟我說，這部電影對於外國人來說，理解起來不是那的容易。”

      “我們非常喜歡這部電影！至少我是，我一點都沒有覺得不好理解。”埃文·加爾迪說，“而且，這部電影拍得如此之美，每一幀拿出來都是如此美麗的畫麵，還要怎理解？要一幀一幀地解讀給觀眾聽嗎？”

      陸嚴河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感謝你們支持這部電影，才讓它有了現在的聲勢，我總是說，荷西電影節是我的福地，真的如此。”

      埃文·加爾迪笑了起來。

      “我正想要跟你說呢，我們想要跟《龍門客棧》劇組約一個長篇深度專訪，是否可以？”他問，“我們想好好地做一期報道文章，我有預感，陸，這部電影會成為一部經典。”

      陸嚴河馬上點頭。

      “當然沒有問題。”他說，“但是你知道的，這部電影涉及到很多人，可能在時間上有點難湊，尤其是最近這幾天，大家都有各自的行程安排。如果這幾天無法完成的話，我也邀請你們來玉明，我們馬上就要舉辦第三屆影評人國際電影節，前麵兩年，你都來了，今年還要請你一如既往地支持我們。”

      埃文·加爾迪點頭。

      “當然，你這可是全世界唯一一個以影評人為主角的國際電影節，而且，舉辦得這好，我們當然會參加。”他笑著說，“我聽說你也邀請了鄔楊過去？”

      “是的。”陸嚴河點點頭，“荷西電影節資金的問題，你應該知道，對吧？我邀請他過去，順便接觸一下，看看有沒有辦法幫到他，荷西電影節對於我們電影人而言，是非常不一樣的存在，我們都希望它能夠長長久久、順順利利地舉辦下去。”

      《荷西電影》這家電影雜誌，可謂是跟荷西電影節緊密綁定在一起的。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埃文·加爾迪肯定也非常關心荷西電影節的動向。

      陸嚴河能夠這說，自然讓埃文·加爾迪心中感到撫慰。

      “謝謝。”埃文·加爾迪由衷地握住陸嚴河的手，又拍拍他的肩膀，“你永遠是我們的朋友。”

      陸嚴河笑著點頭。

      他跟埃文·加爾迪聊完，一轉頭，眼前的景象就如同每一個常見的派對那樣，每個人都在熱情地跟旁邊的人交流、寒暄。

      但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他看到的很多麵孔，都是熟悉的、親切的。

      自己組織派對雖然有些麻煩，但是也同樣有好處。往寬泛了說，是有一種主場的優勢，但實際上，真正舒坦的地方，在於這些人，全都與他有關係。

      平時難得相約的人，全都在這個晚上碰到了。異國他鄉能為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增加更多的親熱，而一個榮譽加冕之地，更是讓這個晚上，交織著一層從內心深處彌漫出來的意義感和儀式感。

      在今天晚上見到的人、聊過的天，都是不一樣的。

      陳梓妍穿過人群，走過來，雙手抱住了他的臉。

      “你還好嗎？”陳梓妍笑著問。

      陸嚴河看到陳梓妍，也笑了。

      “還好。”

      “你看上去似乎有一點微醺了啊。”陳梓妍說。

      “一點點。”陸嚴河笑，“梓妍姐，麻煩你又匆匆忙忙趕過來了。”

      “這個時候不趕過來，什時候趕過來。”陳梓妍說，“我明天會跟溫生明去荷西電影節執委會那邊拜訪一下。”

      “以中國電影協會的名義嗎？”

      “是。”陳梓妍說，“這樣我們也可以多了解一些情況，這一次我們去拜訪，主要是邀請他們來參加我們國內的玉明國際電影節。”

      “玉明國際電影節？”陸嚴河點點頭，“這個電影節要下半年才舉辦吧？”

      “對。”陳梓妍說，“我們國內就兩個比較有點名氣的國際電影節，玉明國際電影節是其中之一，以這個名義邀請他們過來，比較師出有名。”

      “行。”陸嚴河說，“反正，這件事也不能勉強，咱們主動拋橄欖枝，讓他們知道我們的態度就夠了，最後能不能成，這還是看緣分，最後能夠讓荷西電影節跟中國電影的聯係更深一點，就不虛此行了。”

      “當然。”陳梓妍點頭，“你不在國內，不知道，溫生明在出來之前，是專門跟國內的人說了的，這件事，無論成不成，不能影響你在國外電影圈這邊的形象，也不能夠為了把荷西電影節弄到中國來，讓鄔楊他們對你有意見。”

      陸嚴河：“溫老師確實是一個這樣的長輩。”

      “是的，我一開始也有點擔心，怕有些人為了借這個機會把荷西電影節弄到中國來，用所謂的大義來壓你，逼你做一些不符合道義的事情。”

      陸嚴河冷笑，“那我現在可不會被這些人壓，想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壓我，也得看看能不能站得上去。”

      陳梓妍：“說是這說，真有一幫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來逼你的時候，也挺惡心。”

      陸嚴河：“那我就罵死他們。”

      陳梓妍：“……”

      陳梓妍：“你就口嗨吧。”

      “那你幫我罵死他們。”

      陳梓妍：“我可沒有你這樣的本事。”

      陸嚴河笑了起來。

    -

      這天晚上，陸嚴河一直到淩晨兩點，才回酒店休息。

      翌日，陸嚴河睡到日曬三竿，中午，他和綠穀影業的施密特·勞利一塊兒吃午飯。

      施密特·勞利跟陸嚴河聊了聊《龍門客棧》這部電影。

      讓陸嚴河比較意外的是，施密特·勞利似乎也很在乎陸嚴河對於這部電影在北美市場票房表現的看法。

      陸嚴河想了想，直言：“隻要正常發行，以武俠電影在北美之前打下的基礎，以劉畢戈導演、我編劇以及現在的主演陣容，再加上荷西電影節口碑大爆、媒體都在誇獎這部電影的趨勢，保底至少能拿到一千五百萬美元的票房。”

      “但是我不清楚的是，現在北美觀眾對武俠題材的接受度怎樣。”陸嚴河又說，“我也不知道，這樣一部電影，對於北美市場來說，到底應該作為一部商業類型的動作片來發行比較好，還是作為一部電影節的藝術片來發行比較好，這需要你們來加以判斷。我對中國市場更加了解，《龍門客棧》在中國、甚至在亞洲，它絕對是按照大片的思路來做發行，但在北美是否如此，需要你們來判斷。”

      施密特·勞利直接說：“大片？你這是在暗示《龍門客棧》也有可能像《小鬼當家》一樣大爆嗎？”

      陸嚴河說：“《小鬼當家》的票房大爆有天時地利人和的因素，《龍門客棧》不知道是否會迎來這樣的契機，我個人覺得，它如果大爆，隻有一個因素，那就是這個武俠電影本身，對於現在北美市場而言，質量足夠高，題材又足夠新鮮，讓大家眼前一亮。”

      施密特·勞利點頭。

      陸嚴河其實已經在自己的話埋了一些釘子了，就看能不能真的勾起施密特·勞利的一些野心了。

      “我很好奇，為什這部電影……你自己沒有做，而是交給了龍岩來製作？”

      “我的製作公司隻是一家小公司，做的都是《小鬼當家》這樣的小製作。”陸嚴河笑笑，“《龍門客棧》的製作經費可不少，我可負擔不起。”

      施密特·勞利恍然。

      施密特·勞利說：“靈河公司這一次帶來了《大海啊我呸》，好吧，這真是一個有些古怪的名字，我也去看了這部電影，你希望交給我們來做發行嗎？”

      “你怎看這部電影？”

      “我知道你是希望電影能夠在院線上映的，但按照我的想法，這部電影適合直接在流媒體上映，加上家庭娛樂的銷售。”施密特·勞利說，“這部電影，即使在影院上映，我們也隻會做小規模上映，頂多一百家影院，它沒有什賣點。”

      陸嚴河點頭：“我明白你說的，施密特，如果綠穀願意做《大海啊我呸》的發行，我很開心，我這邊的華語片，基本上都是你做的發行，尤其是這種藝術片，你有非常成熟的發行策略。”

      施密特·勞利聽陸嚴河這一說，就知道他的想法了。

    -

      《大海啊我呸》在荷西電影節的銷售並不算火爆。

      主要是電影的放映，並沒有吸引太多的關注，也沒有引起媒體的太多討論。

      但是，畢竟是荷西電影節展映單元的作品，加上這部電影的出品人之一是陸嚴河。

      各大片商都跟靈河打交道打得多。

      靈河這邊開價並不高，對於這部電影，走的完全是“薄利多銷”的路線。

      基本上，都是六位數美金的價格，把發行權賣了出去。

      但林林總總加起來，《大海啊我呸》也一共賣出了大約13個國家和地區的發行權，加起來賣了將近三百萬美元。

      靈河直接發了一條通報，宣布這條消息。

      當初《大海啊我呸》的製作成本也是發過通報的，兩百萬人民幣，現在，電影還沒有上映，光是海外發行就以13個國家和地區賣了將近三百萬美元。

      直接血賺。

      媒體直接刷屏。

      在明知道這很容易引人注目、甚至是被人非議的情況下，靈河還要發布這則通報，就是為了向外界釋放出，他們在海外發行這一塊的實力。

      一部成本隻有兩百萬的小成本電影，也能賺得比一部票房上億的電影還要多。

      不知道多少電影公司看得眼紅。

    -

      《大海啊我呸》這部電影，能夠這快地賣出這多地方的發行權，當然不是因為這部電影本身有多好，也不是因為荷西電影節的招牌夠響亮。

      

      主要是靈河過去已經靠著很多部電影的海外銷售，結識了一大幫海外片商們。

      這些片商，優先來看《大海啊我呸》這部影片，在同層次的片子，也優先選擇買這部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