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妖洲西南,一座占地廣袤的參天密林之中,大雨傾盆,激起重重水霧,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天空之上,黑沉沉的烏雲低垂下來,眼看著就要落到樹梢上,濃重得仿佛墨染。
雲層間閃耀著青紫黃藍的電光,短暫照亮已經化為澤國的密林,然後又陷入黑暗之中。
伴隨而來的雷鳴沉悶無比,仿佛是從極遠之地傳來的洪荒古獸的低吼,威嚴而又厚重,有一種懾人心魄之感。
不時有天雷從天而降,劈中一棵參天大樹,頃刻之間就會化為灰燼。
但在它的遺骸之中,卻留下了幾株半是焦黑的樹枝,閃爍著鐵一般的光澤,比其他樹木看上去要堅硬許多。
有的斷枝恰好插在地上,沐浴在暴雨之中,隻是在短短一刻鍾的時間,竟然生出了嫩綠的芽。
在毀滅之中,赫然孕育著新生。
難怪在這雷暴如此頻繁的地方,樹木卻會生得如此高大。
轟隆!
又有一道青紫色的天雷落下,劈向一顆十丈高的古樹,但在即將觸及樹枝時,卻遇到了一層無形的阻礙,悄然消散。
而在天雷消失之處,空氣如同水波一般,輕輕蕩漾起來,依稀可以看到,其內別有洞天。
這竟然是一道幻陣,從外看去,隻是幾株密林中最為常見的參天大樹。
但在陣法之中,是一片數畝大小的空地,一座四層木樓矗立在空地中央。
木樓外表一片班駁,閃爍著鐵一般的剛硬色澤。
顯然建造之人並未花費太多心思,隻是將密林中的樹木斬斷,粗暴地搭建在一起。
用這般方式建成的木樓,卻如此穩固,自然是神通法術之功。
暴雨天雷被陣法所阻,隻是隱隱有雨聲傳來,四下很是安靜。
但在木樓之中,卻是頗為熱鬧。
四人圍坐在一張木桌旁,還有兩人站在一旁,垂手而立,神情恭謹。
若是有人族元嬰修士在此,定會大驚失色,侍立在一旁的兩人,赫然是在人族中聲名赫赫的兩位大修士——崔玉衡、元霆真人。
而能讓堂堂大修士如此恭敬,甚至執晚輩之禮的,也就不言自明了。
陳淵、秦無涯、陸忘荃和蒼鬆道人自從在空間通道中遇到虛空蟬後,便分散開來,今日終於又坐在了一處。
桌上擺放著靈茶靈果,四人麵前的茶盞中,早已斟滿了靈茶,熱氣伴隨著一股清香,嫋嫋升起。
秦無涯端起茶盞,笑道:“我等曆經艱險,今日終於聚首,自當慶賀一番,秦某以茶代酒,敬三位道友。”
說罷,他一舉手中茶盞,一飲而盡。
陳淵端起茶盞,回敬了一下,微笑道:“可惜任道友不在此處,終究還是有些遺憾。”
說著,他也將盞中靈茶一飲而盡。
陸忘荃麵無表情,隻是端起茶盞輕啜一口,便放了下去。
蒼鬆道人冷哼一聲,根本不去看身前的茶盞,隻是盯著秦無涯,眼神中泛著寒意。
木樓外傳來的雨聲似乎大了一些,氣氛越發沉凝,透出一種壓抑之感。
崔玉衡和元霆真人悄然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幾分疑惑和不安。
這四位化神前輩,似乎有些不睦。
難道在對付妖族之前,人族先要內訌一番?
陳淵忽然轉頭看向兩人,溫言道:“可否請兩位小友暫避一下?”
兩人如釋重負,當即應下,轉身退了出去。
陳淵抬袖一拂,布下一道神識屏障,隔絕他人窺探。
雖然他在元霆真人體內種下了火蓮印記,崔玉衡也是可靠之人,但化神修士之間的交談,還是不宜讓兩人知曉。
木樓中隻剩下四人,蒼鬆道人終於不再遮掩,冷冷道:”秦道友好手段,以靈界為餌,把我等騙來此界,任道友還折在了妖族手,這就是道友籌謀了幾百年的飛升大計?”
“此界妖族這般強盛,傳承幾萬年之久,比十大宗門也是不弱分毫。”
“那敖蒼更是中階妖帥,蛟龍血脈又格外強橫,我等如何是其敵手?”
秦無涯微笑道:“蒼鬆道友息怒,秦某這做也是迫不得已,若非如此,我等如何脫離人界牢籠?”
但過去和秦無涯交情不淺的蒼鬆道人,此刻卻是怒不可遏:“即便脫離人界牢籠,又能如何?”
“就算我等僥幸能斬殺那五名妖帥,也無法飛升靈界,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陳淵在旁看著蒼鬆道人大發雷霆,心中卻是對秦無涯的所作所為,多了幾分讚同。
得到九元上人的稟告之後,他便和秦無涯離開星渚城,前往南海,尋找蒼鬆道人。
雖然人族修士實力不強,但對妖族的反抗一直沒有停止。
如淩朔夜一般,潛入神教打探消息之人,並不少見。
發現蒼鬆道人蹤跡之人,便是一名潛伏在龜神教中的結丹掌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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